聽到馬蹄聲漸行漸遠,虞秋小心翼翼轉回身,遠遠地仍可看見那人挺拔不凡的背影。
她沒忽視掉剛才那一眼中,他那氣宇軒昂中透出的貴氣。
思其裝束,便知他如今處境定是今非昔比的。
這時幾名護衛抬著一個人從客棧走出,她轉頭看去,便見被抬的是剛才逼她記圖紙的中年男人。
只一看其如若一具屍體的模樣,她便大驚失色。
這……
她不由渾身發涼,不知他是否死了,又如何死的。
隨著護衛們抬著屍體離開,客棧裡的人聚集在了門口,包括附近其他人,都在議論紛紛。
“我沒眼花吧?剛才那站在樹下的男子是堇寧王本人?”
“確實是,那領人入客棧的大人自稱楊柳,那不就是堇寧王的一親信麼?也不知這死人是什麼來頭,能讓堂堂堇寧王親自過來一趟。”
虞秋未來得及因“堇寧王”三個字而覺詫異,注意力便被“死人”兩個字吸引了去。
所以那剛才還活生生的人,是真的死了?
她頓覺不是滋味。
而這些百姓似乎都沒受影響,仍在說道著。
聽著他們一口一個堇寧王,她心中好奇心被提起,便將包袱抱在胸前走過去了些,問離得最近的那小夥:“那所謂的堇寧王就是方才那樹下穿黑衣的冷峻男子?”
小夥看了她一眼,應道:“聽說是,該沒錯。”
她壓下心中震驚,頓了下,又問:“這堇寧王是何來頭?”當年那男人,瞧著就不是個金貴的,如何搖身一變,便成為一郡王?
這時另一瞧著似乎話較多的百姓聽到她的話,便走過來小聲對她說:“你這小兄弟真是孤陋寡聞,竟是連堇寧王都不知。這天下終能大定,堇寧王功不可沒。當年是他攜一幹武林義士協助當今聖上,才得以登基,並僅兩年時間,便協帝平定了天下。”
“攜武林義士?”虞秋喃喃過後,突想到些什麼,便立刻又問,“他是江湖出身?名為江以湛?”
“不錯。”那百姓點頭後,看了看四周,又道,“公子還是小聲點。”
虞秋未語,她想到的是近三年前,祖父與爹在書房的談話。
因先帝昏庸,多年前,這大胤天下便逐漸進入亂世,各地大小勢力陸續生起,不算小的,除宗室朝廷之外,另外起了兩股大勢力以奪天下,而他們虞家屬北方戟王的勢力,坐落北冀。
本是僵持不下的亂局,在三年前有變。
當時她便聽到祖父談到一名叫江以湛的江湖人,當年宗室的殷王便是有這江以湛的協助,才順利取代作為其皇兄的先帝,成為當今的孝樂帝。
也正是因他的存在,皇朝迅速崛起。
她從未想過這所謂的厲害至極的江以湛,便是當年被他哥收留,被她所欺辱的江姓男子。
她怔怔地繼續聽著其他人說的話,越發知道“堇寧王”三字究竟意味著多大的權勢與富貴。
既已知他的現狀,她要做的事便更是得避免與他再遇,因為惹不起。
可想到她與這瑜都犯沖,她不由覺得很懸。
她聳拉著腦袋,嘆了口氣,便繼續將包袱抱在胸前離開了這裡,緩慢行走在哪怕天黑,也仍舊頗為熱鬧的街道上。
她本只是又累又餓,現在還疼,渾身疼。
好在不遠便遇到另外一家瞧著還不錯的客棧,她盡量用包袱擋住自己的胸口,邁步踏進。
要了間房,她迫不及待對鏡檢查脖頸處的傷勢。
雖見傷得不多,她仍舊難受。
也不知可會留疤。
後來她拖小二給她買了藥,重新再洗了個澡,給自己上過藥,才覺安心些,同時又覺肉痛,因這藥花了她不少錢。
吃過晚飯,躺在床上的她本該想很多,可架不住太累,很快便入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