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女抱著孩子,她看了會兒,然後望向了早已怒不可赦的牛鬼。
看到她望向自己,牛鬼張開嘴吐著熱氣說:“濡女啊濡女,你以為你只要這樣,那個陰陽師就會放過你嗎?別忘了,你早已不是人了,身為鬼物的你,也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就算他放過你,難道其他人也會放過你嗎?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她給我,我可以放你離開,併發誓永不害你,你覺得怎麼樣。”
濡女搖了搖頭,然後仰起頭望著那漆黑的夜空說:“牛鬼啊,即便你的智慧在怎麼和人一樣,你也終究不是人,身為人,可要比鬼複雜的多。”
“什麼?”
牛鬼疑惑不解,它不懂濡女究竟要說什麼,說實話,從濡女背叛它開始,它就已經什麼都不懂了,彎彎繞繞的人類,要是能夠直來直去那該會多好。
濡女伸出手逗弄了下懷裡的孩子,她把孩子逗笑後轉向信說:“陰陽師,我能感覺到,你很強大,在你的身上,有股讓人為之恐懼的力量,雖然我不清楚那是什麼,但我明白,憑藉我和牛鬼的力量,是根本無法和你對抗的。”
信靜靜的望著她,好奇她要說些什麼。
她繼續說:“對於我而言,死後變成鬼的這數百年,每一年就像是每一百年那樣,我的思想和靈魂無時無刻不在承受非人的折磨,曾經我是多麼恐懼死亡。但自從看到這個孩子後,我就有些明白,也許早已死去的我,就應該永遠離開這個讓我痛恨的人間,只是我無法離去,陰陽師,能拜託你在殺死我後將我殘留下來的東西丟到大海中嗎?我想和我的孩子在一起永眠。”
信聽後沉默不語,追求死亡的人是何其愚蠢和瘋狂,可就算是這樣,還是會有無數人去追求死亡,他們難道真的愚蠢和瘋狂嗎?這個世界,愚蠢和瘋狂的究竟是什麼,是那些被折磨不堪選擇死亡的人,還是給這些人帶來瘋狂的東西。
牛鬼才不管信在想些什麼,它從聽到濡女這話後就知道這個女人瘋了。
人類怎麼都是瘋子,無論是曾經拿著刀瘋狂和它戰鬥的武士還是這個曾經口口聲聲說追求死亡就是瘋子的女人,他們簡直都已經瘋了。
死了會怎麼樣?身為鬼物的它不知道,但是它的本能告訴它,它不能死了,死了就都什麼也沒了,沒了可口的食物,沒了充滿享受的破壞。
那種感覺完全不敢想象,可怕的思想,可怕的瘋狂,可怕的人類,一切都是可怕,一切也都是瘋狂。
牛鬼眼睛慢慢變紅,它的身上冒起了陰氣,事到如今在保留力量已經沒什麼用了,如果所有人都瘋了的話,那就讓它也瘋狂吧。
濡女看到牛鬼這樣,警惕的對信說:“它要釋放恢復了的力量來暫時變化真身,快封住它,否則一切就完了。”
信怎能不知道這些,在牛鬼異動的那一刻,他的靈氣就已經鑽進了土中。
牛鬼周身的陰氣越來越多,顏色也慢慢變紅,就在那逐漸變紅的時候,六條鎖鏈鑽出土中,鑽出來的鐵鎖纏繞住牛鬼。
對於這樣的束縛,牛鬼理也不理,它已經沒有了選擇,要麼瘋狂的活下去,要麼像曾經那樣被封印。
“該死的人類,一切都該死!”
牛鬼大叫一聲,掙脫鎖鏈體型逐漸變大。
看著迅速變大的牛鬼,濡女不禁退了一步說:“糟了,已經遲了,陰陽師,快跟我撤吧,這個傢伙的力量能夠維持半個時辰,只要咱們撤了,它就一定不會追上來。”
“該死的濡女!為什麼要背叛!吼!”
牛鬼咆哮一聲,張口吐出一個巨大的黑水球。
見識過它力量的信清楚這樣的水球砸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恐怕大半個別墅都會毀掉,別墅毀了沒關係,問題是村上和賀茂優作還在屋裡,他必須攔住這個。
沒有猶豫,他施法控制著火鳳飛到空中,待火鳳抵達半空的那一刻,它便發出一聲哀鳴化成了無數火花。
火花形成了一面火幕,傾斜砸過來的火球砸在火幕上,就像是足球砸在了四角固定的窗簾上一樣。
不多時,那水球就被彈飛,而這個時候,牛鬼已經變得有十米多高,它鼻子喘著氣,前腿刨著地,看起來就像是被激怒了的鬥牛。
抱著小取香的濡女看到牛鬼這樣,心想單憑信一人之力可能擋不住牛鬼。
她心中一想,張口吐出一團陰氣,那陰氣變化成一個嬰兒,嬰兒落地後迅速長大,長到十歲左右的時候,她把懷裡的小取香交給這個陰氣化作的孩子,然後轉身跑到火幕那裡。
停下來後,她四腳朝地趴在地上,剛一趴下來,她那下身的衣服就開始腐爛,不多時她那白骨便露了出來。
化作真身的濡女瘋狂的吐著陰氣,那陰氣從火幕中鑽出,然後變化成一條巨大的黑色蟒蛇。
蟒蛇吐著蛇信子在牛鬼周身遊走,看到蟒蛇的牛鬼停下來用身後那數條章魚尾巴瘋狂拍打蟒蛇。
粗壯的章魚尾一拍到蟒蛇,蟒蛇的體型就會縮小一分,可不多久,一直吐著陰氣的濡女就又將蟒蛇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