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顧煥興恢複活力,他臭不要臉地咧嘴一笑,“那你想不想我留在這裡,你要是想,就說一句。我就不回去了,反正年年都跟我爸媽過年,也不差這一回。”
“我……”魏喜皺了皺眉,她確實很希望顧煥興留在這裡。畢竟這是兩人處物件來第一個年,如果不能在一起過,明年開放高考,萬一顧煥興考上大學,說不定就和她分隔一方。到時候,哪來的年一起過。
顧煥興眼睛蹭地一亮,不需要魏喜說明白,他就知道了。
他這個人藏不住心事。
“好了。不逗你了,今天是來給軍子買票的。我媽說了我不把你帶回家,就甭想進咱大院。要回也只能兩個人回去,不,還可以是三個人。”顧煥興掃了眼魏喜平坦的腹部,意味深長地露出一個笑容。
魏喜瞪著他,一栗子磕在他腦門上。“想什麼呢。”
顧煥興樂得呵呵直笑,在腳踏車上,他可記得他說了回城之後,魏喜就緊巴巴摟住他的腰,默默將頭貼在他後腰上。這明顯就是物件不想他離開嘛。只是物件不喜歡表達,從來不把某些字眼說口罷了。
她不願意說,他說好了。
他牽著魏喜來到售票處,前方排了長龍隊伍,眼尖的魏喜發現一位村上認識的人,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羅洋和李秀雲在他們前方排著隊,他們倆似乎有矛盾,推推攘攘的,引來身後排隊人的不滿。
李秀雲盡力貼在羅洋身上,羅洋甩了甩她,卻是甩不開這牛皮糖般黏著的女人。可他也不敢下狠勁兒,因為李秀雲的手撫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上。
他是悔不該當初,一次又一次地著了李秀雲的道。
失去工農兵大學生機會後,羅洋愈發苦悶不能回城,好在他母親趕了過來,給他出了招。暫時就待在鄉下,等到過年之後,她會找關系將羅洋離省城近一點的農村插隊。
換一個新環境,羅洋與李秀雲的前塵往事就是過眼雲煙,他只要不再聯系李秀雲,李秀雲這農村丫頭就別想找到他。羅洋再在那陌生地方,重新爭取大學生的機會。
這個辦法在羅洋是行得通。他對李秀雲的態度緩和不少,反正遲早是要拋棄這個女人。可就在牛哥回城的那天晚上,羅洋氣不過,喝了一瓶白酒。他把李秀雲約了出來,本來是向這個女人洩憤的,沒想到卻著了李秀雲的道。
他們倆發生了關系,醒來之後的羅洋落荒而逃。一連因為自己的失算,陰沉好幾天,特別是那幾天顧煥興正春風得意。李秀雲和羅洋發生關系,徹底是抓住羅洋的把柄。
她經常要羅洋陪她去村裡閑逛,把兩人處物件的事情落實到每個村婦口中,讓羅洋徹徹底底是逃不開她。
李秀雲的算盤也打得極好,羅洋是有心回城的,要麼把她帶走,要麼跟她留在農村。
一個月後,李秀雲就察覺身體的不對勁,她的月事遲遲沒有來。兩個月過後,李秀雲就知道她和羅洋的事妥了,她懷了羅洋的孩子。
而現在,兩人正在為這件事爭吵。
李秀雲最近日子舒坦,粗糙的臉頰上有著一抹紅光。她仰著臉,像個偎依在丈夫身邊的嬌妻,問:“羅洋,等會兒買完票。我想買點東西去孝敬咱爸媽,你給出出主意好不好?”
李秀雲的父母一聽她懷了城裡知青的孩子,然後兩人要一起回城把婚事訂下,也為女兒闊氣了一回。拿了十斤肉票,十斤點心票,還有些工業券,要李秀雲去孝敬婆家。
“誰是你爸媽,別亂叫。”羅洋抽出手,狠得想撞牆。
李秀雲懷了孩子,卻只告訴家裡人。她暫時沒有到農村去宣揚,只是威脅羅洋找大隊長把結婚介紹信開了,兩人回城,在過年時,徹徹底底把婚事辦了。
要是羅洋拒絕,她就婦女主任那裡上告羅洋,對她耍流氓。
羅洋只恨自己是栽在這女人手上,他那天對女人動了手,可惜沒把孩子弄掉,被一群看熱鬧的知青給攔住了。
李秀雲冷笑一聲,摸著棉花襖子下的小腹,“不承認嗎?那我肚子裡的種是誰的?這麼可憐,生下來就要沒爸爸了。”
“閉嘴,這在火車站,你胡說什麼呢。”
兩人就忘我地吵了起來,直到被售票員喝止住,兩人才沒有打起來。羅洋對李秀雲的態度越發不好。
等他們買完票,回過頭,羅洋才看見一直站在他們身後的魏喜和顧歡。吵架的動靜那麼大,這兩人肯定聽得一清二楚。
羅洋剜了李秀雲一眼,恨這個村婦又讓他失了城裡人的體面,像個沒文化的老農民似的跟婆娘吵架。一點風度都沒有。
此刻的魏喜帶著厚實的氈帽,白色的浮毛下藏著一張精緻的臉,白玉般的肌膚襯得她拒人千裡,可在面對顧煥興時,眼眸中又藏著一絲溫柔。
顧煥興正逗樂著魏喜,一見羅洋的眼神放在魏喜身上,就挺直脊背,側身擋住那目光。
看什麼看,他的物件,有其他男人看的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