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三是一個能吃辣的人。說他能吃辣,並不是說他吃辣有多厲害,只是說他喜歡吃,頓頓吃,幾乎無辣不歡。
他和大多數南方人一樣,不論是辣椒麵還是辣椒醬,每頓飯都要來一些。甚至有時候來幾個乾紅辣椒也可以。
除了吃辣椒之外,他還和一些北方人一樣,喜歡吃蒜,生蒜。蒜也是辣的,只不過它和辣椒的辣是兩種辣。不過不論是哪種辣,辣的程度都不會輕。除了在飯菜裡放辣椒,他手裡還要拿著一瓣大蒜。一瓣接一瓣。據說他有一次在一家麵館吃飯的時候,吃了人家一碗麵,配了三頭大蒜。是三頭,不是三瓣。
辣椒和大蒜已經夠辣了,可是他還覺得不夠,還要在配上最辣的燒刀子。一口喝下去從口腔辣到你心尖兒的燒刀子。
他一直和手下人說,當你吃一件辣物辣到受不了的時候,最享受的事情就是吃一些比它稍微不辣一些的辣物來解辣。而不是靠水或是饅頭。
胡老三不僅能吃辣,人也辣。
在落日沼澤與落日城之間,有很長一段路,荒無人煙。可以說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胡老三就在這半中間兒開了一間客棧。
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在這樣一種地方開一間客棧。胡老三不正常嗎?相反,他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正常。他開的這間客棧,當然也不是普通的客棧。而是一家黑店。
在他眼中,在這條道上來往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他能夠劫的,一種是他不能劫的。在這條路上來往的人,當然都不是普通人。普通人誰吃飽了撐的來這鬼地方。
所以胡老三的生意可以說是三月不開張,開張吃三月。
他手下有十七個小弟,這十七個小弟都很聽話,而且都很有本事。除了有一身不錯的功夫之外,還會下廚伺候人。使得初來這裡的人,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家黑店。而胡老三若非沒有狠辣的手段,怎麼能讓這十七個人服他?
有一次,一個錦衣少年孤身來到了這裡。看樣子似乎是哪家的貴公子,與家裡人賭氣外出的。像這樣一個人當然不可能夜宿荒野的,所以他只能來到這家黑店。喝下了胡老三給他下了蒙汗藥的酒。其實他還不很會喝酒,只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些罷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胡老三向他要錢,誰知這少年看起來斯斯文文,卻有一股子擰勁兒,不但不給錢,還對胡老三惡語相加。最後胡老三一氣之下竟然拿刀將這少年剁成八段。
像這樣的事情不止這一件。但只這一件就足以說明他的為人。
現在李行川一行人已經在這間客棧之中。他們的馬已經交給了夥計看管,他們的人已經坐在了桌前。
整間客棧只有他們一桌客人。對於這一點他們誰也沒有懷疑,他們懷疑的是老闆的腦子。如果不是腦子有病,怎麼會在這種地方開客棧。
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這一趟出行,他們每個人都很疲憊。這種疲憊是身體和精神上雙重的。如果不是坐在李行川旁邊的這位美女,傳說中的美杜莎。李行川他們很可能就走不出落日沼澤了。
他們已決定好好吃喝一頓,驅散這些日子的疲乏。
雖然只有一桌客人,胡老三仍然忙前忙後的,看起來很是開心。對於這一點,李行川他們當然也不會懷疑。在這種地方哪怕只有一個客人也是值得開心的。而讓胡老三真正開心的是,他們一群人已經兩個多月沒有開張了,上一票的那點戰利品已經快吃完了。還好老天及時又給他們派來了一群肥羊。雖然他們的模樣不是特別好看,甚至和大街上乞討的沒兩樣。但是胡老三的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李行川和白泉身上的那種貴族氣息。一個普通人是絕不會有這樣的氣息的。
最最令他開心的,還是美杜莎,那個禍水級的美女。他一輩子都沒有見到過這麼美麗的女人,那種女人只要看一眼,就足以讓男人血脈賁張了。所以他藉著上菜的機會不斷偷瞄著她。只是可惜她一直閉著眼睛,所以胡老三一直在幻想她睜開眼睛後是什麼樣子。
“那個人,在偷看我。”美杜莎對身旁的李行川說道。他對李行川最有好感,所以他就坐到李行川身旁。
“嗯。”李行川只是淡淡應了一聲,沒做太多表示。
美杜莎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滿意,但是在進入人類世界之前,她已經和李行川達成協議,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她會選擇聽從李行川的建議,絕不胡來。作為交換,李行川要教她,像個老師一樣教她人性,做人的道理。
“為什麼?”美杜莎忽然問道。
李行川似乎感覺自己聽錯了,於是開口確認道:“你說什麼?”
“我說為什麼,他為什麼一直偷看我。”美杜莎重複道。
李行川有些哭笑不得。還能因為什麼,還不是你太漂亮了。可是這個道理他懂,美杜莎不懂。於是他只好耐心解釋道:“因為你太美了,所以他就要多看你幾眼。”
“這也是人性嗎?”美杜莎問道。
“嗯???”李行川沉吟一會兒,“算是吧。”
食色性也,色性當然算是人性。
胡老三又來到了李行川這些人面前。他今年已經四十出頭,年紀實在已經不算小了。可做的事情卻還是一些熱血方剛的年輕人都不敢做的事情。胡老三也說不上醜,模樣一般,你看他一眼第二眼就會忘掉的那種。
現在,他正堆著笑容,哈著腰站在李行川這些人面前,說道:“各位客官,吃好喝好,房間我已經替各位準備好了。”
來到這裡的客人聽到這樣的話總是覺得很舒服的。都會覺得這裡的老闆很會做人,以後一定要常來。
李行川從懷中掏出一錠碎銀扔給了胡老三。他從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他們現在也並不缺錢。
只見胡老三小心翼翼接過來,連聲道謝著退了下去。
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
李行川對這裡的每一件事物都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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