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芝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他說一個月至少來瞧我一次,可已經過去三個月了,他都沒有來,我繡了荷包本來想送給他,如今也氣得絞了。細細想來,可笑的是,至今我連他住在哪裡都不知道,更別說上門找他問個明白了。”
桐羽心想,你就算知道他住在哪裡,你也進不去呀。
當然,眼下自己姑娘的困境才是最重要的。
“你就這麼喜歡他?”
仙芝眼皮子抬了抬,放開了桐羽的手,痴痴的說道:“姑娘自然不懂,東家對姑娘全心全意,一顆心全撲在姑娘的身上,只可惜,姑娘在這事上,也是個榆木腦袋。”
“什麼?”桐羽跳腳:“你說烈焰?”
“不可能的。”桐羽連忙擺擺手:“他是我小弟。”
仙芝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給了桐羽一個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感慨道:“我這可憐的東家啊。”
“別說我了,快說說你的事情。”桐羽重新坐下來催促道,一顆心卻是砰砰砰的直跳。
“我生在一個農家,家裡有哥哥兩個,雖說不景氣,但是也日子還算過得去。就是爹孃太過重男輕女,有一年鬧饑荒的時候為了全家活命將我賣給了人販子,幸虧我機靈,跑了出來。”仙芝款款地說道。
“但是家裡已經回不去了,我便自己去了春風一度,哪裡的老鴇還算是個好人,在成年前不會逼著接客的,還讓樓裡的姑娘教我唱歌彈琴,日子也就漸漸的過了下去,我還時不時的給我那家裡託人送點錢,當然,有一個淪落風塵的女兒,他們提起來就丟臉,更別說來看我了。”
“我也無所謂,本來就從來沒有人在意我,我只求活著。”仙芝吸了吸鼻子。
“姑娘來春風一度的那天,是我那七年沒有見面的父親第一次來找我,但是找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問我要錢,因為我的那兩位哥哥要成親了。他獅子大開口要一百兩銀子,說什麼成親就要置辦家業,少不得的。那時我才明白,所謂的父母手足之情也不過如此。原先我只以為他們不來看我是因為在意他人的成見,可後來才知道,我這個女兒,本來就是多餘的,有了能賺錢最好,不能便要棄之如履。”
“你給了他嗎?”桐羽問道。
“自然不會。”仙芝的目光冷冷的。
“我給他們錢,那是手頭上有點盈餘,但是一百兩,我上哪去找,就是有我也不願意給他。”
好樣的!桐羽默默的在心裡讚歎道,不愧是自己最喜歡的女孩子,有點骨氣。
“後來可笑的是,他竟然說,你沒有不會去找那些男人要嗎,你賺錢很容易的,陪男人睡睡覺就有了。”
“你爹叫啥,我撕了他去。”桐羽只感到有一股無名的怒火在心中燃燒,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說自己孩子的。
仙芝搖搖頭:“無妨了,我早已經與他們不復相見了,別髒了姑娘的手。”
桐羽只覺得腦子都氣得嗡嗡的,自己只是姑姑撿到的孩子,但是從小到大姑姑對自己很好,甚至比對待清玉還要好,這人間怎麼這般。
“後來遇見了他,她謙謙有禮,不似那些只為了尋歡作樂的臭男人,目光都令人作嘔。他與我談詩論詞,帶我看星賞月,情到濃處也從來不冒犯與我,他是真正的君子。”仙芝似乎又想到了自己和那人的相處,眼睛都亮了起來,呈現出一副小女兒家懷春的嬌羞。
“他是唯一一個讓仙芝知道自己被重視的人。”說到這裡,仙芝已經有些哽咽,別過頭去在臉上輕輕的擦拭了一下。
“但是他食言了,像那些負心的男人一樣,轉身消失的無影無蹤。”
“也罷也罷。”仙芝連連慨嘆:“本就是一風塵之人,還指望什麼心心與共,這麼些年堅持做個清倌,現在想來,竟是有些可笑的。”
“別呀!”桐羽連忙阻攔:“你先別這麼想,興許是他真的有什麼苦衷呢?”
“若是有,也完全可以差人告訴我。”
桐羽啞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仙芝等了三個月,但是自己呢?
“其實,我也在等一個人,等一個註定不會來的人。”桐羽也有些許的感嘆,多年的醉生夢死的日子,讓自己騙自己,幾乎都要將那個人給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