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新來的小廝,自阿魯的年歲可以押鏢之後便跟在了他的身邊,嘴很甜。
“不忙,再看看,還有得瞧呢,咳咳。”
江總鏢頭輕咳兩聲,無力的擺了擺手。卻叫一邊的小廝更加看不明白,既是想瞧熱鬧,為何不上前去看?
“江師父!”小廝十分困惑。
羅懷遠定定的看著這一幕,心裡那根繩繃得更緊,直扯的人血肉淋漓,他家師父真得老了啊!
“曉曉,若是你惹你娘生了很大的氣,你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原諒你?”
鬼使神差的,羅懷遠別過小家夥的肉肉臉,問了出來。
“啊?”
小蘿蔔頭略一怔愣,隨即立刻揚起開心的笑臉,“不會的,娘親永遠都不會生我氣的,我是她的乖寶寶啊。”
“……呃!”
羅懷遠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即立刻反應過來,不由大笑,笑的眼淚都快要溢位來,“是啊,曉曉這麼乖,當然不會惹你娘親生氣。”可是他不乖,惹了他師父生氣,該當如何呢?
羅懷遠心中一苦,不由想到自己那句年少無知的質問:“您根本不是為我好,您這是逼我死不瞑目!”他不想離開家,不想上戰場,可是他家師父是咋說的?
“豎子敗德,不堪教化,竟這般膽小懦弱,為師真後悔將“優秀的獵海師”贈予你,因為你不配!”
“真正的優秀獵海師敢於搏擊海上最厲害的鯊魚,敢於直面海上最暴烈的狂風,又豈會害怕一場區區與人相較的戰鬥!”
年輕時候的江總鏢頭氣勢淩人,輕易就能挑起毛頭小子心中的不甘!
“不,不是這樣,我是優秀的獵海師,我敢長風破浪搏擊海洋,又怎會害怕與人作戰!”他只怕客死異鄉罷了!
少年羅懷遠話罷,雙眼憋得通紅,淚花滾滾在其中打轉,卻如何也掉不下來。
“好,不怕,你記住你今天的這句“不怕”,此後經年,我不僅要你活著回來,更要你掙得一身功名,凱旋而歸,否則,我便沒有你這個劣徒!”
江總鏢頭目眥欲裂,緊緊的攥著眼前少年的衣襟,惡狠狠地低咒,然後憤憤的轉身離開。
就像一個始終保持微笑的家長將自己的孩子殘忍的丟棄。
身後,那個孩子卻狠狠的抹幹了眼淚:若此生不能封侯拜相,駐守一方樂土,他也無顏面對恩師。
“爹,你的眼睛咋紅了?”
羅懷遠正感慨萬千,眼前突然附上一雙溫暖的小手,“是不是風大進沙子了,曉曉幫你吹吹吧。”
“啊,沒事兒”,羅懷遠驀地緩過神來,“不是進沙子了,是正午太陽太大,晃得眼睛有點幹。”
“哦,那咱們下去吧。”
小蘿蔔頭蠢蠢欲動,眼下的人群已經自動排好隊,端著碗準備領禮品了。
“好!”
羅懷遠點點頭,對面街區的暗巷裡已經沒有人了。
“嘿呦,小羅先生,這大喜的日子你上哪躲去了。”
王縣令正坐在大堂上悠哉悠哉的品茶,順便接受人們群眾的“瞻仰”,這猛一回頭,就見羅懷遠抱著孩子從後院走了進來。
王縣令眼珠一轉,立馬迎了上去。雖然還保持著官身的氣派,但那諂媚討好的樣子已經展露無疑。
“嗯?這似乎與王縣令無關吧!”
羅懷遠心情不好,因此那面對外人本就不茍言笑的冰塊臉瞧著更冰了。
“呃,羅先生說得是!”
王縣令神色一頓,隨後立即附和,周圍的人瞅著這形勢都有些摸不清頭腦。而這時候,羅懷遠已經將小蘿蔔頭放在自家媳婦身邊,又簡單交代幾句往後堂走了。
備受冷落的王縣令只得尬笑,迎上眾人探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