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以不刷,但孩子不行。她們正在長乳牙,睡前吃了這麼甜的東西,會蛀牙的。
在孩子們不情不願的哼唧下,她用幹淨紗布包著手指,輕輕的給她們口腔內壁“刷”了一遍,尤其不放過那幾顆小米粒大小的牙齒。
以後牙齒白白才好看哦。
可能是宵夜吃得太舒服,也有可能是男人回來了,亦或是久違三年的“親戚”終於來了,心頭安定,李曼青這一夜睡得極其踏實。
天剛亮,按昨晚說好的,蔣玉蘭就過來叫唐家兩口子……還帶了兩個興高采烈的“拖油瓶”。
“這倆臭小子,聽說我要上雲安去,一晚上不睡,生怕我撇下他們去了……沒辦法也只能帶來,看妹子你們車夠不夠坐,如果不夠的話……”她臊得臉都紅了,搞得好像自己佔唐家便宜一樣。
說著又瞪了兒子一眼。
“沒事嫂子,夠呢,我們家這兩個還不是一樣,一聽說要出門,天還沒亮就醒了。”
大雙小雙被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坐嬰兒車裡。
去的時候可以坐拖拉機,等買了傢俱就沒他們坐的地方了。所以昨天就跟小楊師傅說好,讓回來的時候給幫著留幾個位子,她們自個兒坐班車回來。
如果是後世的路況,李曼青是堅決不敢帶孩子坐拖拉機的。但這年代路上就沒幾輛車在跑,拖拉機慢慢的顛到雲安也不用兩個小時。
而且,這時候的拖拉機是有位子坐的,雖然只是幾個靠外側車廂的鐵皮座位,但有扶手還能吹風,比密不透風的中巴車舒服不少。
四個孩子跟過年似的,一上拖拉機就高興得手舞足蹈,楊家兒子玩具多,一會兒從左邊兜裡掏出個彈弓,一會兒從右邊兜裡掏出幾顆豌豆米來,放在拉長的彈弓皮筋上,眯著眼睛瞄準,“嗖”一聲打在路邊樹葉上。
把大雙逗得又蹦又跳。
李曼青教了好幾天的“葛格”也會叫了,希望自己嘴巴甜一點兒,這兩個哥哥能把玩具借她玩。
嚇得倆小子趕緊把彈弓揣回去,“不成不成,你們是女生,不能玩男生的東西。”
蔣玉蘭瞪兒子,“給妹妹玩一下能少塊肉?豌豆你們揣好了,別拿出來,擔心卡到她們。”
拿到阿姨逼他們交出來的玩具,大雙開心得很,雖然沒“子彈”,但爸爸很厲害,握著她的手教她,對著車廂外“瞄準”,手把手的放了好幾次空槍。
“喲,看不出來,你們家這位脾氣可真好。”以前還聽說打起外甥來不要命呢,不止打外甥,連姐夫也打……以為是惹不起的狠人,每次見面都不敢跟他說話。
現在看來,人家狠是對外人狠,對老婆孩子可好了,恨不得含嘴裡怕化了。他們家那個,對她好是好,就是性子太軟了,在外頭不知道吃了多少虧,一點兒心眼也不長!
真是想想就氣人。
“大楊哥也不錯,進廠一個月好幾百呢。”
“嗨,那叫什麼好啊,每個月兩百塊錢,就只夠家用罷了。我婆婆年紀大了,人家不要,不然他們也去打掃衛生的話,倒是能好點兒。要不是這兩個討債鬼不聽話,不然我也去了。”
兩個兒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公公婆婆太溺愛他們,管教不下來,她要也出去上班了,那他們可就廢了。
蔣玉蘭想得很清楚,掙錢固然重要,但兒子的教育問題更重要。不然就是掙下金山銀山,兒子不成器那也是白搭。
尤其是看著隔壁兒子那麼出息,都在省城買房了,她就愈發不能放鬆兒子的教育問題,一定要培養兩個大學生,不蒸饅頭爭口氣!
李曼青佩服她,這年代的農村婦女,沒幾個有她這覺悟。相信以後孩子成才了,都會感謝這麼一位母親的。
“沒事,嫂子不急,說不定過段日子還要再建廠,叔叔嬸子就有希望了呢。”拖拉機“突突突”太吵了,講話都得湊耳朵邊大聲吼才行。
這話蔣玉蘭愛聽,兩人愈發親熱的聊起來。
唐豐年負責看孩子,兩個女人“吼”了一路,平時要兩個小時的車程,居然一點也不覺著難熬,等到雲安的時候才十點不到。
才下車,蔣玉蘭就從懷裡掏出個手帕來,從裡頭拿了一張十塊的塞給拖拉機師傅。
司機一臉懵。
“嫂子快收起來,大雙爸爸昨晚就給過了。”
“這哪成,師傅快把錢退給他們,收我的。”一聽包車來回二十塊錢,又塞一張十塊的給他,連回去的都給付了。
“嫂子別跟我們客氣,那天還多謝你們仗義執言呢。”
“應該的應該的,一碼歸一碼,我們三個人,你們才兩個,車費應該我們付,不能佔你們便宜。”
師傅昨晚就收過錢了,哪裡能再收她的,硬塞給她,說好在班車站附近等著他們,人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