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送豐梅讀書他不跟著的話,爸媽又從沒出過門,怕到時候在哪兒坐車回來都不知道。
遂一到了省城,幾人哪兒也不去,先把豐梅送學校報道,交了學費,勉強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買十點的車票,下午五點就到家。
見媳婦好好的,他也鬆了口氣。
連著幾天,他又出去一整天才回來,到家洗過手第一件事就問“肚子裡那兩個好好的吧?”
李曼青笑起來:“好著呢!原先還怕早産,兩個小家夥倒好,要到預産期了還紋絲不動,慢吞吞的一點不著急……以後定是兩個慢性子。”
想到他起的名字,“你起那倆名,什麼鶴啊雁的,都天上飛的,哪有他們這麼慢?”
唐豐年笑得心滿意足:“慢些才好,以後都健健康康的。”
“以後我白天要出去幹活,爸媽也忙著賣洋芋,你一個人無聊,我接媽來陪你怎麼樣?”
能跟親媽在一起,當然是更安心的。但——“你要出去幹嘛?不是說不回礦上了嗎?”
他朝她安撫的笑笑,雖然看不出來是在笑。“縣裡要蓋百貨大樓,我跟同學商量好了,找幾個人去工地幹活,少說得半年才能完工。”
李曼青一聽不是回煤礦,也放心了,問他是哪個同學,家住哪兒的,要不要請人家來吃個飯,要找幾個人之類的。
“你別擔心,安全得很,離家又近,你要生了我半個小時就能趕回來。”頓了頓,又道:“媽的意思是,等二姐夫地裡包穀收完了,讓我喊喊他……”
善良的想要一碗水端平的老人覺著,肥水不流外人田。
前提是這得不是“外人”才行。以她對二姐夫的瞭解,上輩子忽悠人家做生意,欠下一屁股債……可別自找麻煩了。
但她不能直說他二姐和二姐夫的壞話,只說:“好啊,等他們地裡忙活完了再說。”現在就別去提了,要知道有這麼好的事,他比小狗還竄得快呢!
但唐豐年卻皺著眉。
“怎麼了?你不會是現在就想去叫他吧?人家地裡活計沒做完,可別耽擱了……”她試著阻撓,心想,實在不行的話她就撒撒嬌。
是的,撒嬌。
她發現唐豐年只吃軟不吃硬。有什麼不好跟婆婆開口的,只要跟他說幾句好話,紅著臉晃晃他袖子,他立馬就轉頭和婆婆說了……關鍵是還能把她幹幹淨淨摘出去。
而且,他好像特受不了她撒嬌。有一回,大白天呢,她才問“好不好嘛”,他就忘了她說的啥,抱著她腦門一頓親,要不是攔得及時,都要親到嘴了。
“不是,我不想叫他來。”
“啊,啥?!”你不想叫咋不早說啊,還讓我想那麼多……
“為啥……不想叫他來?”她輕輕開口,生怕說話聲音大了,就會勾起他的想法,真叫了他來。
她實在是煩透二姑姐一家了。
“煩。”男人皺著眉,吐出一個字來。
“煩什麼呀?他不是你姐夫嗎?”心內默默祈禱:唐豐年啊唐豐年,你可千萬別叫他,你要敢叫他來幹活,我……我就跟你絕交!
她自以為人不知鬼不覺的“祈禱”,其實面上的小心翼翼太明顯了,那種假吧意思的擔憂裡,藏著隱隱的歡喜,就叫做——竊喜。
他心內一軟,一把抱住她:“別怕,以後有我了,誰也不敢欺負你。”有我給你撐腰,不喜歡誰就不喜歡,不用看誰臉色,聽誰嚼舌根子,不讓他們上門就不讓上門,家裡啥事都你說了算……當然,這僅限於小事。
當然,此時的他還不知道,人這一輩子,除了生死,本就無大事。
李曼青不知道這男人怎麼莫名其妙就說這種話,生怕他忘了剛說的,倔強著問他:“誒你還沒說為啥不叫他呢!”
男人不滿,把她腦袋往自個兒懷裡按。
李曼青繼續掙紮,她要確定他為什麼不叫他,還得確定他確實不會叫他,最好是讓他發誓真的不叫他。
不是她小氣不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