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州府某處房間內,唐晶魚躺在床上,緊闔雙眼,旁邊大夫正在號脈。
二品大員身穿便裝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等著結果。
屋子裡只此三人,片刻後,大夫站起身來,走到面前躬身說道:“大人,病人並無生命之憂,只是有些淤血未化開,堵了心竅,這才無法醒轉。”
“嗯,快去開藥吧。”
“是。”
大夫拿著藥箱出去了,二品大員這才走到了床邊,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唐晶魚久久無聲。
大明萬曆三年臘月初九,天氣晴,空氣還有些清冷。
大柳樹村,天色還有些灰濛濛的,就連報曉的公雞都還在睡覺,將頭藏在翅膀底下。
辛寡婦家的柴門已經開啟了,薛允洲從門裡走了出來,嘴裡唸唸有詞,手裡提著一把帶鉤的扁擔。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嘴裡唸叨著《詩經》裡的詞句,他走向一邊的耳房,從裡面提出來兩個木桶,打算去村子西口的井裡打水回來。
薛辛氏從門口探首出來,對兒子說道:“洲兒,別忘了布袋。”
“欸,知道了。”
薛允洲答應一聲,掛好了木桶往肩上一扛,走到北牆牆邊,伸手摘下了一個布口袋往脖子上一掛。
擔著木桶出了門,腳步輕盈地往西邊走去,臉上沒有一絲睏意,顯然是起早起習慣了的。
走到井邊,薛允洲把木桶扁擔放在井邊,沒著急打水。
而是往村外的一片小樹林走去,走到樹林裡面,他看著四周圍光禿禿的樹木,眼睛在尋找著什麼。
忽然,他的面色一喜,徑直走到了一顆樹前面。
蹲下身子,眼睛直盯著樹底下,摘下了脖子上的布袋。
他從布袋裡面取出一把小鏟子來,鏟子說是鏟子,卻是木頭做的。
用起來很費勁,剷土鏟的很慢。
但好在用不了多少時間,他想要的東西就看見了。
是蚯蚓,好幾條肥碩的蚯蚓在腐殖土裡互相糾纏在一起。
薛允洲也不嫌惡心,直接下手去抓,一條條地放進布袋裡,直到鏟子再剷下去怎麼也找不到蚯蚓了為止。
把鏟上來的腐殖土一併收進了布袋裡,薛允洲站起身來看向了其它的樹。
雞叫三遍,永珍更新,薛允洲收了半袋子的土走回了井邊。
不能再耽擱了,不然其他人家也要來挑水了,到時候可就要排隊了。
把布袋摘下來放好,站到井邊上,拿起井口放著的繩子綁好了木桶,檢查了一下繩子是否綁結實了。
確認繩子結實,就一下將木桶扔進了水井裡,發出咚的一聲響。
手拿繩子,來回搖水,廢了一番功夫,才算把桶裝滿了水。
一隻手攥緊了繩子,另一隻手去搖轆轆,隨著繩子繃緊了,就兩隻手上去使勁。
一圈兩圈三圈~
終於一桶滿滿的水到了井沿上,咬著牙把住了,伸另一隻手去攥住了木桶把。
確定抓住勁兒了,薛允洲才敢放開轆轆的把。
兩隻手抓著提起木桶,穩穩當當地放在井邊,解開繩子綁上另一個。
噗通一聲,又一隻木桶放進了井裡。
打鳴的公雞們完成了一天裡最重要的事情,昂著脖子踱回了窩裡。
驕傲!
一天之計在於晨,哪怕冬天沒有農活可幹,但農戶們還是遵循著生物鐘的本能全部爬了起來。
只有年齡極小的孩子還在賴床,年歲超過了四歲的孩子都被大人們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