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靜秋微微一閃躲,要那刀直接從背部劃過,她能感覺到這具身體血液流出的感覺,可她依舊沒有叫痛,反而又露出了似有似無的笑容,她回過身,單手抓住了那刀背,只是由於對方力氣太猛,手上還是受了一點傷,她回過身,往那男人肩膀上也是一刀,當然,這一刀可不會讓這男人斷手斷腳,也不會讓這男人有什麼性命之憂,只會讓這男人吃疼。
而這忽如其來的疼痛終於喚醒了喻一浩,他往肩頭一抹,抹到的全是粘膩,這要他忍不住驚愕地松開了刀,只見他手一鬆,這刀子就要往單靜秋落,單靜秋下意識地把用手背一擋,這刀子在半空中劃了過去,直接從喻一浩的腿上又劃了過去,要他立即坐在了地上,站不起來,他疼痛地捂住兩個傷口,瘋狂地叫了起來,可卻阻攔不住身體裡的血液不斷往外流淌,他開始感覺眼前發暈,生怕自己出了事。
單靜秋拿起放在兜裡的小靈通,手上的血染到了笨重的手機上頭,她迅速地撥打了報警的電話,沖著電話那頭虛弱地說道:“您好,請問是警察嗎?我這裡是後城路棚戶區98號二樓,我丈夫拿刀子把我砍傷,我為了躲閃,他也受了刀傷……”
喻一浩聽到那女人要報警,當即要過來搶手機,可手腳都痛得厲害,要他動不了手,只能繼續躺在地上哎喲叫喚,看著那女人交代完畢,他不想被抓,他不想要坐牢,想到這的喻一浩身體哆嗦了起來,試圖往外爬,可兩刀剛好傷在了兩個關節處,要他根本使不上勁,他頹然地放下了手,感覺著身體失去力量的感覺,他要想辦法,他得想辦法。
“媽媽……”一直被單靜秋穩穩地抱在懷裡的喻一浩終於回過了神,剛剛巨大的沖擊要他直接大腦一片空白,連發出聲音也不敢,他分明用力捂住了耳朵,卻依然能聽到隱隱約約傳出來爸爸的叫喚聲,可媽媽沒用躲避,只是這麼用力地抱著他。
他怕極了。
喻一浩想要抬頭,可頭還沒抬起,卻直接被媽媽緊緊地壓在了懷裡,他下意識地伸出手便環住了媽媽,可手下卻摸到了一片,不太對勁,甚至微微有些溫度的濕意,他哆哆嗦嗦地把手從媽媽的背上伸了回來,是紅色,他知道,是血,剛剛被嚇得無從思考的喻一浩眼淚忽然決堤,他哭了起來,慌張地沖著媽媽說:“媽媽,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狗雜種,你媽快死了你知道吧?”喻一浩躺在地上,他可知道他對那女人用了多大的勁,那女人身上的血都染濕了背,臉都白了,看起來就不大好,他一個大男人,他就不信他還耗不過這個臭表子,他笑得暢快,“還不快出來看看你媽,她血都要流……”他話還沒說完,便又嘶吼地叫出了殺豬般地痛吼聲,剛剛單靜秋一腳把那衣架瞪了過來,直接砸在了他的腿上,要他痛得下意識便滾動了兩下,卻又壓到了肩膀的傷口,那一瞬間他便能感覺到血液汩汩流出的感覺。
臭表子,他在心裡罵到,可下一秒,意識卻又有些模糊了起來。
喻言澤用力地探出了頭,他能看到爸爸流著血在那滾來滾去的樣子,和爸爸身邊不遠處的那把全都是血的刀,還能看到自己手下那傷口還在流動的血,他睜大了眼,任憑眼淚不斷地往下流淌,看著那把刀,眼神漸漸變了。
他知道,流血會死的,電視劇裡頭,都是這樣演的。
都怪他,都怪他沒用,他保護不了媽媽,媽媽是為了他才出事的,他恨死爸爸了,為什麼他的爸爸這麼壞,如果他沒有爸爸就好了!他看著那把刀眼神發直,可卻一下又被媽媽把腦袋壓在了懷中。
“阿澤,答應媽媽,不要看,也不要想,相信媽媽,好嗎?”單靜秋用力把孩子的腦袋捂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反複地說著,“有媽媽在,你什麼都不要想,不要管,好不好?”她的聲音分外溫柔,試圖安撫著這個孩子。
對於原身和喻言澤來說,上輩子最執唸的事情都發生在今晚,她本以為能出現得更早一些,可卻偏偏在今夜……
“媽媽不要有事,媽媽求求你不要有事。”喻言澤嗚嚥著靠在了媽媽的肩頭,眼淚成河,他不敢說死字,他只是反反複複地說著,“求求你不要有事,求求你。”
“不會有事的,你相信媽媽,一切都會好的,媽媽和你保證。”單靜秋一聲一聲地安撫著懷裡的孩子,兩人的聲音伴隨著喻一浩的慘叫,更是形成了一幅讓人不知如何形容的畫幅。
似乎才過了一會,棚戶區的派出所已經和救護車的相關人員一起趕到,由於天色挺晚,沒堵車,所以來得也挺快,他們動作迅速地上了門,知道裡面危及,便也直接破門闖入,在進入房間後,他們都被屋子裡的血腥驚在了當場,他們忙不疊地將兩人送上救護車,也是這時候才發覺,那女人懷裡一直緊緊地抱著一個一臉混雜著血淚,不斷抽泣的小男孩。
……
“怎麼樣了?”李警官揉著眉頭從另一邊的病房過來,他手上夾著筆記本,剛剛同喻一浩做完筆錄的他很是疲憊,由於喻一浩傷不重,所以在縫合後傷不重,輸了血後沒一會便狀態有所好轉,一等他醒來便做了筆錄。
而這邊的單靜秋則不一樣了,由於身體瘦弱、營養不良,身上刀傷又有多處,出血過多的她差點就到了休克的臨界點,身上還有幾處比較重的條狀傷痕,已經直接腫了起來,醫生很擔憂她挺不過這一關。
徐警官剛入職,他剛剛被李警官叫來看看這頭單靜秋醒了沒,便也小聲地同對方說了情況,然後遲疑地問道:“那邊怎麼說?”
“那邊啊。”李警官忽然嗤笑了一聲,從口袋裡掏出煙,重重地抽了一口,任憑煙霧往上蒸騰,“那人叫苦叫慘啊。”
“他!?”徐警官有些瞠目結舌了起來,這他們剛把這一家往醫院一送,就從派出所裡調出了這人上回被拘留的卷宗,這才知道這人十幾天前才剛把妻子打傷,被關了進去,聽當時負責的警官說,這單靜秋受傷其實肉眼看真的挺厲害,還有好些舊傷,聽說還是被打得最輕的一次,那人心裡不忍,可鑒定出來是輕微傷,只能先拘留教育了事,那警官一聽說單靜秋被砍傷,便自責得不行,甚至託付了他們倆好幾次,一定要好好地關照關照。
“是啊。”李警官抽著煙,忽然有些想自己家裡的老婆女兒,他看慣了人渣敗類,也知道這些人淨會說謊,可這人說的話倒是真讓他犯起了惡心,“他說他今晚上喝醉酒回家,想和他老婆孩子道歉,結果他老婆啊不爽他,對他懷恨在心,他跪下道歉他老婆也不肯答應,結果他老婆直接拿刀砍他。”
“什麼?”徐警官幾乎要跳腳了起來,“他老婆打他?那他老婆身上那衣架打出來的痕跡怎麼說?現場那根衣架都斷了!他身上怎麼就沒有半點衣架傷,再說了,他老婆的刀傷一刀在背,一刀在手心,一刀在手背,完全符合躲避、防備、反擊傷害的特點,他如果是反擊,他老婆的傷痕怎麼會在背後?”徐警官氣得直喘氣,如果喻一浩在他面前,他估計直接把那人打死,他當警察就是見不得那些欺負弱小的人。
“你別氣,等單靜秋醒了再來做筆錄吧,有了她的筆錄,才好還原事件的全貌……”李警官嘆著氣說,卻忽然聽到了一聲男孩的聲音。
“警察叔叔,我可以做筆錄嗎?”喻一浩不知何時從病房裡媽媽的床頭跑了出來,這兩天,他一直是趴在媽媽床頭睡的,幫他收拾身上血跡的護士可憐他,每天給他帶飯,還想把他帶回家休息,可他很堅持,一直說要陪著媽媽,等媽媽醒過來。
看著那小小的腦袋抬起來看著他的樣子,李警官的心很疼,那小小的身子幾乎能和女兒的樣子重疊在一起,有了自己的孩子便格外看不了孩子受苦,只是這孩子很瘦,甚至比他的女兒還要瘦一些,他溫柔地蹲下身,輕聲地說:“你還小,當然,警察叔叔很願意給你做筆錄,可是現在不可以,要有大人在……”
他還沒說完話,那男孩已經利索地掙脫開了他的手,他直接把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寬寬鬆鬆的長袖衣服罩在身子上頭很好脫,可衣服才脫下來,就連剛剛蹲下打算要哄哄這小男孩的徐警官也說不出話來了。
“這是……”李警官沒說出話,他們這代人向來喜歡棍棒底下出孝子,他小時候也被打過,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小小的身體上有許多斑駁的傷痕,比較久的只有淺淺的一道,比較新的,還泛著紅色,甚至上頭還有幾道是帶著疤痕的,大概是流了血後沒有結好,有些難看,而這些傷痕大多分佈在這男孩的手上,肩背上。
讓李警官不經還原起了一個被打的男孩身影,小小的男孩,蹲在那,不知道什麼打架技巧,他只知道打頭很痛、不能被打到肚子,選擇了用手護住腦袋,用背向著大人,被打得受不了,卻又逃不了。
喻言澤向來很討厭把這些傷痕向人展示,可此刻他絲毫不覺得羞愧,只是努力的向警察先生們展示著傷痕,他的眼神裡全是迫切,認認真真地說著:“這些都是爸爸打的,媽媽被打得更多,那天晚上……”他說到這,小小的身體下意識哆嗦了下,就連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顯然不是因為冷,因為此時的太陽還掛在上頭,熱得厲害,他哆嗦著往下說,“爸爸回來,從衣櫃裡把我抓了起來……他說……”
他一聲一聲地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複述了起來,只是大多數場景他都害怕得厲害,沒了記憶,可只是看這孩子冷漠地說著那些他爸爸罵他和媽媽的汙穢話語,便已經讓李警官和徐警官哆嗦了起來。
“好,我知道了,你先把自己衣服穿起來好嗎?”李警官和耐心,小時候女兒的衣服都是他換的,他認認真真的幫這個小男孩把衣服穿上。
“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我也可以做筆錄,警察先生,你要相信我。”他眼巴巴地看著眼前的警官。
“好,我相信你,現在你乖乖回到媽媽身邊好好休息,我們一定會幫你的。”李警官笑得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