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 已經照得整個屋子暖洋洋了起來,易阮阮坐在沙發上正收拾著自己的小書包, 無奈地沖著外婆聳了聳肩膀。
單靜秋看向正開著微信同下屬不斷發著語音的詹嘉琪,忍不住地就拿手指頭往對方頭上就是一敲:“嘉琪, 這都是休息日了,你還一直忙工作,你看阮阮, 她多難過啊。”明明剛剛臉上還陽光密佈的阮阮, 一接收到來自外婆的訊號,便用最快速度把臉這麼一耷拉, 配合地做出不開心的表情。
“我錯了我錯了, 媽媽再也不敢了!”詹嘉琪立刻舉手投降,放下手機三下五除二把盤子裡單靜秋一大早去買的小籠包給吃了個幹淨。
事實上這幾年來詹嘉琪雖然在榮光投資風生水起,可她依舊更為看重女兒的成長教學,每天晚上哪怕是有應酬也絕對不會超過九點回家,每天晚上準時地給阮阮送上一個香吻, 同她說說故事。
更別說休息日了, 每逢有空一定會和單靜秋一起帶著阮阮滿城市亂跑, 什麼放風箏、動物園、水族館、野炊……全幹了個遍, 哪怕是她沒空的時候,也有單靜秋和詹嘉豪輪著來照顧, 阮阮打小便在家裡人的千嬌萬寵中長大。
而這讓阮阮在無憂無慮中長大,在她五歲多的時候,阮阮初見嬌氣傾向, 單靜秋便立刻組織了家庭談話,好好地修正了下教育方向,這粗細並用,要阮阮順利的健康成長,已經出落成個懂事可愛的小姑娘。
一直到了這兩年,阮阮上了小學,在學校的時間長了,休息日也常去上培訓班、興趣班,日程安排得比媽媽還要滿當,若是詹嘉琪想要帶著阮阮出門玩一會都得事先預約一番,否則大忙人阮阮還安排不出來時間呢!詹嘉琪這才漸漸地將生活的重心移動了大半在工作上,像是這樣在餐桌上聊工作,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
若是平常,單靜秋可不會打擾女兒忙工作,只會帶著阮阮到旁邊玩、或者是看會書,可今天不一樣,早在上個禮拜,單靜秋就已經提前幫阮阮同鋼琴班的老師請了假,特地幫阮阮空出這點時間。
因為……
“媽,我帶阮阮出發了呀?”詹嘉琪有些躊躇,看向單靜秋眼神有些迷糊,這幾年來她分外地依賴媽媽,明明在外頭是個十足女強人,可回家便恨不得什麼事都蹭在媽媽身邊。
單靜秋使勁擺著手:“快走快走,你當你老媽不要休息的呀!難得你和阮阮都不在,我可是要好好地去畫廊畫畫的,可快別影響我了!”她逗趣地說著,她雖然有自己的畫畫事業,不過倒是不太需要專門的時間,畢竟阮阮也懂事,平常一看到外婆在畫畫絕對不會打擾,可今天她是一定要把磨磨蹭蹭不好意思出門的女兒準時地趕出去。
聽了媽媽這話,詹嘉琪只得乖乖地拉著阮阮出門,只是這才要走出門,心髒便撲騰撲騰跳個不停,頗有些慌張,因此也沒有發現吧蹦蹦噠噠跟在她身邊的阮阮趁她沒注意已經同單靜秋眨了眨眼,還敬了個軍禮,才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
這是因為在詹嘉琪不知道的時候,單靜秋早給了阮阮一個神秘的人物。
她們坐著電梯很快下了頭,才出門便看到門外已經停放著一輛熟悉的車,車裡頭坐著兩母女都分外熟悉的人,正是寧晉榮,他難得換下了西裝,穿著一身休閑衣服,一看到兩人出現,立馬下車,繞到了前頭,把前後車門開啟,做了個鞠躬邀請進入的手勢。
“寧叔叔,生日快樂!”阮阮一看到寧晉榮出現立刻笑得不見眼睛,松開媽媽的手蹦蹦噠噠地便沖到了寧晉榮的面前,習慣地伸出了手,只等著來自寧叔叔的擁抱。
寧晉榮和阮阮早有默契,直接把她報了起來,在空中轉了一圈,逗得這小姑娘咯咯直笑然後將她送到了後排的專門座位上,座位上頭擺著寧晉榮特地買的小蛋糕,阮阮也已經熟練地從旁邊的收納袋裡拿出了小小的塑膠叉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學長,生日快樂。”詹嘉琪低著頭有些躊躇,走到寧晉榮面前說了聲生日快樂,然後將生日禮物放到了他的手中,沒有和他多說話,臉上已經染了紅色,直接上了車。
詹嘉琪不是傻瓜,寧晉榮的心意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也有屬於她的遲疑。
她能從後視鏡裡看見笑得開心的阮阮,每次只要看到阮阮笑得開心,她這個做媽的便也止不住笑,這些年來阮阮甚至比大人還要懂事,一次也沒有問過爸爸去哪了這樣的問題,當然詹嘉琪心裡也有猜測,媽媽應該是私下同阮阮說了什麼,生怕要她難過,阮阮越是懂事,她這個做媽的便是越忍不住愧疚。
事實上這些年來,她的心也並不是如同古井般毫無波動,在事業漸漸穩固後,她終於是看到了一直默默守護著她的學長,可……
她不自覺地有些出神,抿了抿唇,可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能力、有沒有充足的準備進入另一段婚姻,更是恐懼擔心自己由於有了愛情,忽略了阮阮,每次想到這些,她漸漸有些動搖的心便會瞬間被全副武裝,重新被拉扯回最初的樣子。
她拒絕過寧晉榮很多次,不管是從一開始的暗示到後來的明示,向來聰明的學長卻總是裝傻一樣假裝沒有聽到,風雨無阻地照顧著她,甚至連阮阮一併照顧。
“到了。”寧晉榮的車開得很穩當,由於詹嘉琪一直在想事情,總覺得好像一眨眼就到了目的地,只是看著周圍的場景,她忍不住地有點懵,愣愣地看向身邊的學長。
“跟著我來吧!”寧晉榮直接下了車把阮阮一下抱了起來,嘴角帶著笑,絲毫沒有當年冷漠的樣子,引著詹嘉琪一路走去。
詹嘉琪忍不住地左顧右盼,這個地方對她來說又陌生又熟悉。
這是s城大學,她和寧晉榮都是從這畢業的,只是十幾年過去了,校園裡的變化也很大。
寧晉榮帶著詹嘉琪一路往上走,越過了斜坡便到了學校的複興樓,這棟十幾年前專門給學生社團使用的樓現在已經變成了全天候開放的自習樓,學生社團們早就到了新建的大樓進行社團活動。
詹嘉琪猜到了寧晉榮要帶她去哪裡,順著樓梯往上走,一直走到三樓,向左拐走廊盡頭的那間梯形教室,便是那時候她和學長時常租用來做方案用的教室,那時還有一些社團裡的其他同學,大家都一起在這進行討論,度過了很長的一段揮灑汗水的青春。
寧晉榮很高,腿也長,步子很大,很快便到了教室門口,掏出了他事先借好的鑰匙,教室裡頭他託付認識的老師事先幫忙打掃了,所以倒是一塵不染,有些折疊椅已經壞了,不過前排的幾張還算可以使用,寧晉榮將阮阮放在了前排中間,以前那個位置是寧晉榮自己最愛做的,然後拉著詹嘉琪做到了曾經她總做的那個位置。
哪怕是當年出國面試、或者是後來競爭董事……寧晉榮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他感覺自己的手心全是汗,緊張地站在了講臺的中間,開始播放了他熬了一禮拜夜晚做的幻燈片。
幻燈片一幀一幀地過去,裡頭全是詹嘉琪大學時候的照片,一張一張地閃過,讓呆呆看著螢幕的詹嘉琪眼眶有點濕,好像自己一晃眼就回到了從前。
“嘉琪,當年你進入這間教室的時候,我在想是哪裡來的小姑娘這麼虎,這麼自信,好像我們都比不過你一樣。”寧晉榮開了口嗓子便有些緊巴巴的,可只要看到詹嘉琪腦中的話便一句又一句的順下去,“那時候他們都說我是個特別裝的人,的確是這樣的,我老覺得我在商業方面有無與倫比的天賦,一直到遇見了你,我終於明白棋逢對手的滋味有多麼美妙,多麼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