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鐲看到公主似乎沒把剛剛的事情放在心上,才在心裡暗暗放心,恭敬地退了出去。
當然,在找宰相之前,她先去找女醫那告了一狀。
所以說這一府邸的人都不怎麼講理,按理說哪管容六的事情,他可沒出現在昌盛公主面前,人自己在家好好待著,可護短的人們才不管他有理沒理,反正公主委屈難過了,就是他的錯。
當然,皇上和太後也是這樣認為的。
告完狀,腳步輕快地到了外頭,找到了老管家,老管家可是皇上當初用了多年的老夥計,後來皇上登基進了宮,便讓他在外面頤養天年。
管家才四十有餘,年紀不大,這皇上看重他讓他來照顧公主可是天大的榮耀,況且李嬤嬤和玉鐲幾個也不是愛權的人,都很是敬重管家,事事以他為先,讓他做主,畢竟連皇上都不信,還打算信任誰呢?
所以他在這也是如魚得水,他立了誓,一定要為公主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條。
“管家,公主剛剛看了,說咱們這回就請些女眷即可,畢竟如果請了男客不是還得請皇子們來幫襯嗎?”玉鐲想到這還是憤憤,她和公主說的皇子都是指的先帝的兒子,公主畢竟是嫡出,和他們關系不算特別好,叫人來幫忙招待客人,就是得罪了也沒辦法,這可不是什麼好措施。
管家點點頭接過了單子,剛剛那會說話功夫,玉鐲已經在單子上圈好了:“玉鐲姑娘,你這做的記號意思是……?”他看到在辛家旁有個記號,確認了一番。
玉鐲瞅了眼,想起來自己沒交代清楚:“公主說她聽說辛丞相家女眷挺多,所以說可以多請一些,還有咱們那些周邊鄰居家的,也可以下帖讓他們家女眷來。”
說起來玉鐲也是聽過辛家的事情,她聽聞這辛丞相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妻妾成群,兒子統共就兩個,聽說先頭那個就是被氣沒了的,好容易剛三年,辛相又續弦了,這些連她們這種不聞窗外事的人都知道,所以這家女眷數量估計是都城裡頭一份。
“嗯……”管家在心裡盤算著,辛家後頭這個夫人聽聞還沒怎麼出來過,有這種機會是肯定要來的,再加上那幾個未嫁的女兒,倒是能湊成一桌。
他點點頭表示可以,繼續在單子往下看,看到了什麼突然眉頭緊鎖,持著放在旁邊的毛筆,點了點墨水便是在幾個名字上打了個叉。
玉鐲有些疑惑:“管家,您怎麼劃掉了這些人家?”管家向來樂於培養他們,但凡有什麼疑惑都會認真解釋,所以一有茫然的事,她們便也問出了口。
管家解釋了起來:“這些你們可能都沒放在心上,你看這個。”他手指在寫著刑部侍郎處點了點,“刑部侍郎的妻子正是容六的小姑,要是請了這人,公主想起來了務必不美。”
玉鐲敬佩地看著管家,要知道這單子上寫著的官位名稱數不勝數,就連公主也只是看看主要的宗室,其他的也便不怎麼上心,她在心裡記住,可要把容家的那些姻親挑出來,以後不能報到公主那。
被玉鐲這樣看著,管家有些得意,解釋起來更是滔滔不絕。
“像是這個雲親王,他家二子也是娶的容家姑娘,但是不用劃去,因為宗室裡的人都明白,不會故意在宴會上不給公主面子,她肯定是要帶其他媳婦或者自己過來的。”
“那這個王禦史,雖說住在公主府旁邊,但他家的夫人也是容家出身,但凡請了,肯定是主母上門,這便肯定不能請……”
這般一解釋玉鐲便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和容家八竿子打不著的,倒是沒事,但是但凡是主支出身的,現在是主母這樣必然要參宴的,就萬萬不能請,否則哪怕公主看見時沒想起來,旁人也會說些什麼。
管家意猶未盡:“像是皇上這樣算是擺明瞭給公主撐腰,以後要是公主不在還好說,公主在的場合那這些人……”他手指在單子上又點了點,“是肯定出現也出現不了。”
於是這份單子便也這麼定了,管家便開始起草,將下帖邀請眾人參加幾日之後的喬遷宴。
雖然本想將周歲宴同喬遷宴辦在一起,但公主說了,想要單獨給小少爺在家裡辦一場,管家便也聽了公主的。
……
容家這段時間日子並不好過。
容震在辭去宰相之位後,便一直在家中,看似含飴弄孫,實則籌劃頗多,可近來,他以他敏銳的嗅覺感覺到事態有些不妙。
自打孫兒和昌盛公主和離,一切就變了。
容震最是討厭事情沒法掌握在手心的感覺,他比起其他人來說最大的優勢是他不只算人,還算人心,無論是對先皇還是當今、包括太後和公主,這麼多年來的觀察,他相信他的算計沒錯。
可現在發生的一切難道是因為他老了,他算不透了?容震手中的太極球不斷被他盤玩著,他想到幼時的老師,失望地對他搖著頭,說他太過算計,人心難算,他遲早有一天會因為他自己的算計跌落谷底。
容震似是驚醒,從剛剛的幻影中晃過神,他不服輸,他一路走來,又有什麼不在他的安排之下,一定是他算漏了什麼,絕對是如此。
“爺爺,是我。”外頭傳來了敲門聲,是容六,容震整了整剛剛有些慌亂的神色,喊他進來。
公主府另遷,公主則先是被留在了宮裡,後來又到皇上自己的別莊裡住著養身體,這都城裡的個個是人精,哪有不明白皇上意思的。
皇上這是明明白白地告訴大家,他這妹子,他護定了!
於是對容家落井下石的人愈發多了起來,要知道容老太爺當初剛退,餘威猶在,後來很快先帝便宣了旨公佈了容六和公主的婚事,雖說容震一直只是把昌盛公主作為跳板,可他心裡不是不知道,當初他們容家可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昌盛正是這顆大樹。
且昌盛向來識趣,和其他公主不同,奉容家為首,容家一幹女眷便也乘著這股東風嫁的不錯,圈出了挺大一番地盤,什麼賞花會這類憑借容家幾個老爺官職遠遠夠不上的活動,都能憑著昌盛的面子進去,那對姑娘家選夫婿能取到的進益可太多了。
在外做官的,也憑藉著餘茵甚少受阻,一片坦途,先帝和當今也肯給幾分薄面,畢竟要是公主嫁去的家族式微凋零,那面上也不算好看。
要是別人肯定要讓孫兒把公主哄住,可在容家,容震卻是絕不會作出這個決定。
先頭也說過,容家起身於文人,最早是因為容震的父親在知名的書院裡做院長,他才華橫溢,留下的書作許多,曾是無數文人敬仰的目標,容震便是在他父親的基礎上拜了當時以謀略聞名的李謀為師,一路考上狀元,後來受到先帝看中,便自此打下了屬於容家的地位。
所以容家最開始便是靠在文人中的名聲,以清流的代表在大寧朝踩穩腳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