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嘉言就那樣悠閑的躺在搖椅裡,在半夢半醒間聽著屋外車流人聲,然後籠在眼皮外的那層明光暗下去,樓道裡傳來下班放學的腳步聲,腳步聲漸消,樓外的黑夜裡亮起了燈,小區的夜裡有晚風吹動樹葉的靜謐。
而後,忽然的,陽臺響起一聲嗒嗒的落地聲。
溫嘉言翻身坐起來,看向陽臺。那裡的落地窗本就是半開著,風吹開窗紗,顯出灑了一地的月色,還有月色之中的秦越。年輕、沖動又冒失的男孩站在她家的陽臺上,有些無措地解釋:“我敲了門,也給你打了電話,沒人接。”
☆、酒量很好
秦越是從父親那邊一路趕回來的,他擔心溫嘉言還在生自己的氣,也擔心她一個人就先回b市了。坐在計程車上,滿腦子想的都是溫嘉言,想她今天在醫院裡,那麼纖瘦的一個人被一團繁雜圍住,卻聲音輕輕慢慢地一件件事情一個個人安排明白。想她這麼厲害的一個人,卻在車裡靠著自己的肩頭睡著。
想了一路,嘴角翹了一路。
他回到小區已經是華燈初上,從車上下來仰頭就看見溫嘉言的房間亮著燈。邁著長腿,三步並做兩步幾下就上了樓,可敲房門卻沒人應,掛她電話也無人接。他心裡一急,一下就從自家的陽臺上翻了過去。
其實這樣做,他肖想了很久。
他房間的陽臺剛好與溫嘉言姐妹房間的陽臺挨在一處。溫家搬來以後,兩姐妹就一同住在這個房間裡,那時候溫嘉言已經上大學了,只有在寒暑假才回來。秦越第一次見到溫嘉言,就是在這陽臺上。
是一個盛夏的晚上,溫嘉爾蹲在陽臺上和他互換英語、數學的暑假作業抄。明月高掛,溫嘉言從房間裡走出來,探身捉住作業本,將兩人抓個正著:“讓我抓到你們這對難兄難弟了吧。”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棉布長裙,露著玲瓏的鎖骨和修長的脖頸,夏夜的月光輕輕籠著。
從那個時候開始,秦越偶爾會忍不住想起,有朝一日,自己翻過陽臺的圍欄去。
溫嘉言二十八年的人生裡,不乏追求者。上小學的時候就有男生往她桌鬥裡塞情書了,再大一點更是有隔校的追過來表白的,可還是第一次有人爬她家的陽臺。她抱著雙臂,抬起眼睫去看陽臺上站著的男孩。
“我敲了門,也給你打了電話,沒人接。給溫叔掛了電話,他說你在家裡,可電話你沒接,你從沒不接電話,我擔心……”他手足無措地解釋,另一隻腳都沒在地上踩實,暖黃的燈光映著月色照在年輕好看的臉龐上,墨色勾勒的眉毛焦急地皺起來。
溫嘉言看得眼波發軟,心裡像是裝了只聒噪的蟬,她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下去。
秦越十八歲出道,拍了快五年的戲,三頁的古文臺詞也能一條過,如今幾句話卻說得磕磕碰碰,見溫嘉言不說話,也不看自己,解釋的話更像是被糯米粘在齒間說不出來。一下子被ko,他垂了頭就往後退。
手都撫上陽臺圍欄了,但是被按住,他回身亮著眼睛看,溫嘉言柳葉樣的眉輕輕的揚起來:“你還翻陽臺上癮了?”
秦越退開陽臺幾步,站著有點不知道如何進退,卻大著膽子捉住她微涼的手。
“從門走。”她把手抽出來,仔細看唇邊抿著笑。
秦越又覺得滿腔勇氣能夠一往無前,他伸手捉住她將將要抽離的指尖,輕輕捏了一下:“我們明天一起回去。”
說完不等她的回答,飛也似的從門沖回家去了。
月光如水,夜色靜謐,溫嘉言捂住臉,自己是在跟著胡鬧什麼。
次日,溫嘉言和秦越再去醫院看了一次溫嘉爾,然後啟程飛回b市。如今溫嘉爾一切平安,她就先回去把華斯那邊的案子拿下,再騰出假期抱著小金豬回來。
飛機落地已經是晚上,王力安排了司機過來接他們。車上,溫嘉言關掉飛航模式,手機上立刻蹦出好幾個大頭的未接電話。點進微信留言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她立刻回撥過去。電話響了幾聲,接通了,大頭聽起來也喝了幾杯酒,有點大舌頭:“歪~嘉言姐~”
“你發一個定位過來。現在那邊是什麼情況?”溫嘉言按了按眉心道。
大頭哦了半天,道:“沒開始多久,可青青已經快被陳賀喝趴下了,我攔不住。”
“你看住她,我就到。”掛了電話,溫嘉言拍拍駕駛座:“不好意思,麻煩先送我去文景路。”
溫嘉言在心裡罵了千百回陳賀。
這人就像是餓了七天的鬣狗一樣,自己不過是離開一天,他就聞到了肉味撲上來。趁著組裡老大老二都不在,他竟然就約了華斯宋總吃飯。陳賀倒也沒有一頓飯就能撬了她客戶的本事,可偏偏莫青青又是最沉不住的性子,一聽訊息就沖到飯局上去了。
看來今晚非得要宋總定下不可。
司機非常給力,晚上八點擁堵的b市路面也能極快穿梭,不到半小時就到了地點。秦越看她皺了一路的眉頭,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很棘手嗎?”
“一般,能解決。”溫嘉言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給自己補了口紅,摘下發繩。
墨色的發絲揚起,朱紅色的薄唇像是吻過利刃上的血,瀲灩的美色隨著馥郁的香氣蕩在他的鼻尖,秦越不過一眨眼,溫嘉言就已經推門下車了。
會所的風是暖的,帶著酒精的味道,溫嘉言在燻人暖風裡推開包廂大門,眼風一掃就看清醉倒在桌上莫青青,和坐在宋總身邊的陳賀以及薇薇安。陳賀舉著酒杯正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