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羽開啟衣櫃,從左到右仔細看了一遍,因為買衣服試衣服不方便,他常常同一款衣褲直接買半打,導致衣櫃一開啟來很像服裝店的貨架,黑白藍灰的各色各類衣服整齊疊掛在裡面,沒有一件看著適合過生日穿的。
至於過生日穿什麼合適,晏羽也沒有概念,只是大致覺得應該跟在中心和實驗室有一些區別,起碼應該輕松活潑一點。
那麼這個週末,跟董茜吃了飯可以請她陪自己去添衣服吧,起碼她回國工作之後,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薰陶下審美也正常了不少。
可真正到了那天,晏羽覺得自己悔到腸子發青,惡心反胃,被她辣眼睛的推薦折磨到想敲碎世上所有的鏡子。
蝙蝠袖t恤配迷彩窄腳褲是作的什麼妖?
基佬紫印花休閑西裝裡面掛一條上吊繩似的領巾又是鬧的什麼鬼?
導購小姐在一旁不遺餘力地搖旗吶喊,助紂為虐,“先生穿這身簡直不要太帥太合適,一下子就年輕了好多,太太的眼光真好!”
這話連董茜聽了都覺得又假又刺激,“年輕好多?他再年輕好多就要回孃胎了好不好!你看我像他太太嗎,我還沒到需要包養小鮮肉那麼饑渴……”
導購小姐拍馬屁反被馬屁崩,杵在一邊滿臉紅白交替。
晏羽則直接推開董茜最新的靈感推薦,決定換一家店自給自足,“我不要試,能不能告訴我找你設計房間的都是些什麼業主?反社會暗黑分裂人格?你主導設計的精裝樓盤列表給我一份,以後買房子好迴避一下……”
董茜跺了一腳恨天高追上去,幹吸了幾下並不存在的鼻涕,黛眉微蹙,用剛好可以讓路人甲乙丙丁聽得見的聲音悽婉哭訴,“老公~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人家這麼多年對你不離不棄無微不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嚶嚶嚶……難道你忘了我在icu裡流過的一公升眼淚……”
晏羽嘴角狂抽,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
<101nove.u裡掐我那一下,一公升眼淚是流去沖馬桶了嗎?
路人遮遮掩掩地扭頭看過來,各自腦補出一部相差無幾的狗血言情劇,痴情老婆對殘疾丈夫始終如一,而這個帥到人神共憤的渣男如今卻要拋棄糟糠,活該你一輩子坐輪椅!
“你手累不累?還是我來推吧——”
董茜捏住一半兒嗓子,邁著日本媳婦小碎步點頭哈腰地追上去,握住輪椅推把的同時抬手在他肩背擰了一下,用菊花綻放的一臉訕笑迎接他冷若冰霜的那張帥臉。
“生氣啦?這麼不禁逗呢!”
停車場裡,董茜抬手去捏晏羽結冰的臉,她也不挑時候,人家正在往車裡挪,一晃神,直接在車門口跪了。
“我的天——”
董茜又一次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玩脫了,第不知多少次害他摔了跟頭,連忙跳過去一個熊抱將人當胸摟住往車裡扶,恨天高扭成了比薩斜塔,險些崴死自己。
隔壁車位的年輕小夫妻走近拿車,看見這一幕唏噓感慨。
男人小聲嗶嗶,你看看人家老婆,都這樣了還罵不跑打不走呢!
女人一嗤,要是你長了一張那樣的臉,癱到脖子我都伺候你一輩子。
男人翻了個死魚眼,得了吧,估計到時候我的一輩子還沒有個螞蚱長。
你知道就好!
晏羽坐進車裡,低頭拍膝蓋上的灰,小臉兒冷得掛霜。
“喂!”董茜從駕駛位仰著身子湊過來,舉著手機用前置攝像頭將兩個人的腦袋圈進螢幕裡,“抬個頭嘛,看看咱倆有沒有cp感?哈哈哈哈——”
“神經病!”
晏羽給出一個言簡意賅的定位,閉上眼睛仰在後座裡不再說話了。
2013年12月21日,星期六,多雲轉晴,受西伯利亞強冷空氣影響,梅川當地氣溫驟降,偏西風五到六級,陣風可達八級,最高氣溫零下2攝氏度……
晏羽換上一件鴿灰色的翻領毛衣和一條卡其色休閑長褲,在玄關櫃前猶豫了一下,還是越過羽絨服摘下了那件新買的千鳥格羊絨大衣。
如果風度和溫度只能選一樣的話,生日這天當然是選前者,大不了再加一條圍巾好了,不然凍到冒鼻涕,風度就變成風寒啦。
十一點出門,剛好遇到同樣租住在這幢公寓的一對小情侶,男的是測試中心同事,裹緊羽絨服跟晏羽打招呼,“晏工也出去?今天好冷啊——”
“是有點。”剛出單元門,他那件優雅貴氣的大衣就被第一縷冷風吹成一件皇帝的新裝,連帶裡頭的毛衣,穿和沒穿區別不大,溫度是一點都沒有了。
女孩子額頭被厚留海蓋住,兩隻眼睛從圍巾上方露出來,見有計程車停下拉了男友一把,“讓你的同事先走吧,我們不急。”
死傲嬌的晏工頭一次這麼痛快地接受別人照顧,他實在不想在二十三歲生日這天凍得滿頭包。
易乘風出門更早一點,足足找了三四家蛋糕店才買到和七年前一模一樣的紙杯蛋糕,“麻煩來六個,用那種生日蛋糕的盒子裝行吧,我可以另付包裝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