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又單獨追問了一條:你吃飯了嗎?
晏羽:當然。
當然吃了?還是當然沒吃?
想摔手機!不理他了,明天的青檸汽水,取消!
當年易乘風中考成績馬馬虎虎,進實驗中學還是走的體育特長生,交了兩萬塊贊助費。為了他上學方便,家裡賣了玻璃廠房改的老房子,貼上全部家當又做了按揭,才供了現在這個兩居室。
他們家經濟條件不算好,玻璃廠倒閉雙職工下崗,易培沒什麼特長又不擅長跟人打交道,勉強找了個夜班看門的活兒。
蘇享惠是個要強的女人,在小市場租了個攤位賣童裝,有時天不亮兩口子就得出門上貨,捨不得花錢僱人就一個人看攤兒,從早到晚,週末更忙,轉得像個陀螺。
基本上他家主要的開支都指著他媽那個小攤位。
若不是他還有個刮搜女兒倒貼兒子的外婆,也許他們家的日子還真能過得不賴。
蘇家上頭兩個女兒,下面三個兒子。倆閨女起名享勤、享惠,仨兒子叫享榮、享華、享貴。單看字面兒意思就知道,女兒負責勤勞賢惠,兒子負責榮華富貴,分工明確、執行有力。
他大姨家日子也不寬裕,本來條件不錯,但他姨夫得了糖尿病沒法出去賺錢,一年到頭吃藥打針不少開支。這兩年又查出來慢性腎炎,時不時就犯病,更跟藥罐子似的。
他家還有個馬上高考的學生,也就是易乘風的表姐文豔豔,學習挺不錯,一本希望很大,到時候又是一筆大開銷。
隨便這麼想一圈兒,易乘風抬眼就看到了剛在腦海裡轉過的人,“豔兒!豔豔!”
倆人就差一歲,他總沒正形兒地叫人小名兒,學校同學都沒幾個知道他倆是表姐弟。
文豔豔時不時還幫他擋一擋莫名其妙的爛桃花。
文豔豔回頭,等他跟上來,表情寡淡,低眉順眼,一看就知道不太對勁兒。
“怎麼了?一模沒考好?你不是考了五百七十多分麼,挺不錯啦……誒你不能跟我們班那個小孩兒比,他已經不屬於人類了!”是個小怪獸,吃人的!不知為啥,易乘風想想這事兒就心情發飄,跟那種同門師弟在武林大會上滅了八大門派似的,賊自豪。
其實跟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鳴謝都鳴謝不到他頭上。
“跟考試無關。”
“那……是你爸又犯病了?”這個就有點兒麻煩,都沒聽他媽說呢。
“你爸……你才犯病呢!”文豔豔忌諱這個,他最怕他爸哪裡不舒服,醫生都建議保守治療了。
易乘風急脾氣,“那你這喪一臉的給誰看呢,我又沒得罪你,愛說不說!你要是偷偷談戀愛了我幫你保密,要是哪個傻小子敢欺負你我幫你揍他!”
“什麼呀!是二舅晚飯的時候上我家跟我媽磨嘰了半天,估計現在還沒走呢,煩死了!”文豔豔滿臉嫌惡,就像被癩蛤蟆舔了手指。
易乘風倒著走,跟她面對面說話,一聽也有點兒來火,“他這好容易消停幾天,又鬧騰什麼?上回跟人打架,錢不是也賠了麼。”
那筆賠款他們家也攤了兩千,沒辦法,老太太哭天抹淚的,親女兒狠不下心來,就當打水漂兒忘聽響兒了。
大姨家估計也出錢了,只不過蘇享勤脾氣軟,吃虧了也不吭聲,不像他媽還知道反抗幾句,雖然毛用沒有,他姥兒永遠站在兒子那邊,除了用錢的時候。
“哪兒能有完啊!這不是又說跟人合夥倒騰建材賠錢了,賣家催貨款,開口就是六萬!”文豔豔快要哭出來了,“他當別人家錢都是大風刮來的,先讓咱姥兒電話裡哭了一場,這邊又自己上門耍賴,我媽也哭,我爸煩得不行自己關屋裡生悶氣連晚飯都沒吃……”
“為老不尊的王八蛋!兒子都懂人事兒了他他媽還沒斷奶!倒騰建材?碼長城麼!指定又是賭桌上讓人給誆了,狗慫狗慫地怕人家揍他……行了你別管了,我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