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娘這次被氣得不輕,回來便開始發熱,吃也吃不下,不過兩三日,便臥床不起。夏奶奶也因為夏秋變換,氣喘不停,日日咳嗽,愈發消瘦。
全家老小跟著擔心,家裡一片愁雲慘霧。
於元意來看過,給夏奶奶帶了些慣常吃的藥,夏婉孃的病他也看不出什麼,只說是氣血鬱結,開了些藥,交代慕君心病還需心藥醫。
夏慕君怎會不知姑姑的病多半是因為映荷,她去桃花鎮霍府找過映荷,才知道霍大人在當晚便離開了桃花鎮,映荷自然也是跟著走了。
現在霍府裡只剩下霍安歌。
她不敢告訴姑姑,映荷連告別都沒有就這樣走了,她怕加重姑姑的病情。
夏婉娘倒下了,鋪子和錢莊的銀子還要繼續交,慕君整日在灶間忙活,一刻也不得閑。即便如此,她仍然手忙腳亂,疲憊不堪。
她心知自己不能再倒下,咬咬牙請了同村的江娘子來店裡幫手,負責衙門的夥食,她這才得以喘一口氣。
這日深夜,慕君正在夜市攤子忙活,林嫂子忙著洗碗。一男一女來到攤子前,慕君低著頭,招呼道:“兩位客官,想吃點什麼?”
“玉娘?”“慕君姐姐?”
夏慕君抬頭一看,長眉修鼻,窄窄的丹鳳眼,不是柳盛之是誰?旁邊的女子,粉面桃腮,一對眼睛靈動極了,顧盼神飛,正是那賈真真。
“你!”
夏慕君瞪著賈真真,那日若不是她,映荷怎會遇到那賈大人?不對,是她極力邀請映荷,也是她說映荷會宿在她家,那映荷又怎會偶遇什麼霍大人?!
現在想起,夏慕君氣的身子都開始發抖。
私定終身的膽量映荷怎麼會有,定是這賈真真慫恿!也許從一開始,便是她和那霍大人導的一出好戲!
賈真真看著夏慕君的眼神,躲到柳盛之的身後,只露出張小臉,可憐兮兮的說:“慕君姐姐,你先別生氣,我真的什麼都沒做,是映荷妹妹她自願的!”
“你閉嘴!”
賈真真被這聲怒喝嚇得身子一抖,柳盛之無意識往前傾,把她護在自己身後。
夏慕君無法判斷她說的是真是假,不過也已經不重要了。名利的餌,釣了一條虛榮的魚,一旦上鈎,便再無回頭。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你走吧,我不做你的生意。”
“玉娘,我不知道映荷發生了什麼事,但真真……”
“你也走吧。”
夏慕君說完,轉過身子,不再看他們倆。賈真真扯了扯柳盛之的衣袖,柳盛之看著慕君單薄的身影,猶豫了一下,還是離開了。
直走了很遠,柳盛之面上陰晴不定,大步向前,賈真真氣喘籲籲的追上他,咬著下唇,抬頭說,“你還是回去吧,別為了我把慕君姐姐給得罪了。”
“你把肖映荷怎麼了?”
柳盛之拐到牆角站定,看著賈真真。
“是她自己貪圖大人的權勢,自薦枕蓆,現在也算得償所願,做了良妾。”
她櫻唇微微嘟起,胸口起伏還喘著氣,一雙花瓣一樣的眼睛潤澤又明亮,看起來天真又無辜。
一個姑娘的終身大事在她嘴裡說的如此平淡。
柳盛之吸了一口氣,捏住賈真真的手腕,沉聲問道:“你當真什麼都沒做?”
“你如果不信我,我說什麼也沒有用……啊……”
賈真真眼裡突然水霧彌漫,皺著眉頭,似乎在忍受極大的痛苦。柳盛之覺得不對勁,松開手,撩開她的衣袖。
半截玉臂上遍佈一指寬的紅印,有的還泛著可怖的紫色!
賈真真連忙垂下手來,將衣袖掩好。柳盛之卻早已看真切了,是鞭痕!他捏了捏拳頭,胸中滿是憤怒,還有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