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維持和諧秩序更重要,且犯罪必須由黨組織和法律裁決,普通人沒有那個行使權力。武力鎮壓之後,冷靜下來的男知青暫時分開監管。
被打成死狗的幾個知青辦領導被抬到一個房間,派出所長叫來衛生站醫生先給看看,畜牲們還不能死,死了的話那些男知青手上算是沾上了人命,前途盡毀。
彭敬業到的時候,正是局面剛被控制,派出所長正焦頭爛額地安撫知青情緒,等待縣長書記到場主持大局之時。
聽了一堆爛事,彭敬業皺緊了眉頭,如何都沒想到小小的蘭縣裡竟然出了這麼一件齷齪混賬的事,當時政委給他傳信,讓他盡快出來看顧點小江知青……
想到江秋月,彭敬業心中一慌,快速上樓,半路遇上知道他來下樓迎他的派出所長,還未說什麼就被彭敬業扯住問女知青關在哪兒。
派出所長第一次見他表情如此冷肅懾人,還以為又出了什麼事,立馬往上一指說就在二樓樓梯旁。
彭敬業一步幾個臺階迅速上到二樓,門口把守的兩個民警見到他剛要敬禮,被他忽略過去直接推門而入。
女知青們正在教室中等待後續,或忐忑不安,或淚流不止,或麻木不語,沒有任何人說話。門突然被推開,進來一個一身軍裝的男人,冷眉厲目,氣勢不凡,女知青紛紛站起,以為來了主事人,不想那人掃視了全場一遍後濃眉緊皺,砰地又把門關上了,如同關上了大家的希望,教室裡頓時響起一片哭泣。
派出所長就跟在後面,見此問他找誰,彭敬業說是個姓江的女知青,派出所長對什麼姓江的女知青沒印象,這時旁邊的公安民警提示說那個被嚇昏死過去的女知青就姓江。
這時樓下大門開啟,一輛東風小汽車開進來,縣長和書記到了,派出所長讓公安民警帶彭敬業去找人,他匆匆下樓彙報情況。
江秋月此時正在小房間內裝昏,當時緊急想了個辦法打算偽裝成意外事故,但是屋裡地毯上有血跡,她們來不及處理。
不想趙美麗對外人冷漠對自己更狠,哭了一場慌亂過後,拔下頭上的簪子一下劃破手腕,擠出血落在地毯原有血跡的上面掩蓋,並跟劉愛英對好了口供。
江秋月在一邊看的心驚肉跳,之後作為目睹意外的‘證人’,她跑下樓去廁所繞一趟,回來的路上,禿頭主任從樓上摔下,她尖叫一聲暈倒在地,然後有了後面的混亂。
趙美麗殺了想要欺辱她的人,江秋月發現後下意識選擇保下她們兩個,而不是報警抓人依法懲處。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前世的多年教育告訴她殺人犯法,兇手要被法律制裁,才是公平公正。但是現今的世道容不下公正,天高皇帝遠,在窮鄉僻壤的小地方,律法比不上交情關系和人言可畏。
不然一個小小的知青辦主任怎麼敢那麼猖狂地打著組織學習的幌子,肆意霸佔欺淩女知青?因為即使受了欺負,女知青在被引誘威脅之後也不敢輕易說出去,更別說一旦說出了真相,女知青就要面臨被所有人唾棄鄙夷的下場,雖然她是其中的受害者,而施害者還不一定得到應有的懲罰。
那些人渣畜牲,死了都是活該!這是江秋月心中真正的想法。
她親眼看到了一場犯罪,還參與其中替人掩飾,這些當時做的時候分外理智冷靜,當剩下她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回想起來開始心慌不定了。
一方是正義,一方是罪惡,什麼才是正?什麼才是惡?她是懲惡揚善還是助紂為虐?哪裡說得清……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江秋月默默唸著社會主義和諧發展觀,眼中的水色漸漸收不住,一滴滴無聲地落下來。
她現在好想那個平靜安寧的現代,即使生活緊迫、地溝油泛濫、工作猝死率高等等不好不公平不和諧的存在,如今想來都是那麼現世安穩。
可惜,她永遠回不去了,陷在這個混亂動蕩的時間節點,隨波逐流,那些遵紀守法以身作則的事輪不到她操心,她只想保全自己,努力活著。
“這樣就好了啊,亂想什麼呢。”江秋月扯起一抹笑,比哭還難看。
小房間的門忽然開啟了,外面的陽光從門口投射進來,照在屋內昏暗中的人身上,門口的那人身材高大威武,猶如從天而降的阿波羅,滿身的光明驅散黑暗。
江秋月眼睛被驟然亮起的光線刺痛,她一手擋住眼簾,愣愣地看向來人。
彭敬業大步走過來,關心問道,“秋月,你還好嗎?”或許是看到她躲在角落裡滿臉淚痕,他以為她是嚇的怕的,他蹲下輕聲安撫她,冷靜睿智的目光中帶著淡淡的暖,似是能包容一切。
江秋月回神搖搖頭,擦了擦眼淚勉強問道,“彭敬業,你來接我的嗎?”她們的事應當不會被發現的吧……
“我來了,別怕。”彭敬業大手撫上她的頭頂安撫,順手將呆坐在地上的人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