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深深的無力感,讓人憤懣、悲哀。
林文清看了看震在原地的江秋月,嘴裡動了動最終沒說什麼,繼續降低存在感。
劉愛英就在江秋月身旁,在眾人看過來時下意識退開一步,像是想撇清楚關系。
場面一時有些寂靜,徒留李永紅的痛哭,和麵對眾人異樣目光的江秋月。
卻不想江秋月根本沒想被套上繩子的另外兩個女知青一樣害怕膽怯,反而看向抖個不停的李永紅。
語氣篤定地問她,“我放東西的櫃子是你撬的?你偷拿我的東西就是個小偷!”語氣涼涼的。
即使沒有私藏資本物件的罪名,偷盜一旦被定下在這個年代將是戴在李永紅頭上永遠的枷鎖,嚴重的甚至要送去派出所坐牢。
“敢做賊就得去派出所走一趟。”柳二狗躍躍欲試,要是把人送進所子裡說不定還能記一功呢。
李永紅萬萬沒想到這一點,滿臉狼狽地看著瞬間反擊的江秋月,傻住了。
她以為說出真相後她至多隻是拿了別人一點東西而已,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管李永紅如何不可置信,她在知青們譴責複雜的目光中,在那一刻猶如被他們孤立了出來,沒一個人願意挺身而出救她。
此刻她萬分羨慕趙美麗,起碼有個人願意為她連命都不要,陪她受罪。
柳二狗不耐煩,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等教育了幾個不識相的知青出氣後,他好盡快抓住賊送去縣裡呢。
沒有功勞,咋談建功立業?一群吃飽撐的臭老九竟是瞎幾把耽誤事!
柳二狗憤憤地甩了甩繩索,親自上場想盡快套上女知青脖子,拉去廣場高臺上早解決早完蛋。
江秋月怎麼會讓人拿繩子套她脖上,更不會讓他們拉去受那般羞辱。
她躲開看了眼李永紅,嗤笑一聲說道,“你不會以為那珠子是珍珠吧?那是家裡親戚從上海稍的舶來品,大城市小姑娘家的玩意兒,價格跟蛤蜊油差不多。”
周圍村民噓地議論開,柳二狗手上拿的那物什小小的遠遠看不清,只說是資本派的東西,卻原來只是跟蛤蜊油頭繩一樣姑娘家的小物件兒。
就像花手絹,紅頭繩,蛤蜊油甚至雪花膏一樣,誰手裡沒幾樣拾掇自己的好東西?
柳二狗一聽這番話,小眼立即怒瞪,呸道,“咋會?你狡辯哩。”
江秋月趁他氣沖沖走過來的時候劈手奪過皮筋,一把拽下細碎的珠子遞給旁邊一個老婆子。
“您老看看,這是珍珠不?”
江秋月特意選了人群中裹小腳的這位,一身氣質即使是粗布舊衫也遮擋不住。
早年家世定是不凡,見過真正的好東西。
柳姥姥接過一把珠子,握手心裡像是仔細看了看,還拿一顆放嘴裡咬了咬。
而後搖頭說不是珍珠,只是不知道啥東西做成的小珠子玩意兒,估計不值啥錢,圖個好看新奇。
柳姥姥以前給地主家當過丫鬟,據說還做過通房丫頭,解放後回到家裡又嫁到臨河村這邊,沒人不相信她說的。
柳二狗撇撇嘴,到手的功勞又少了一份,不死心地說既然江秋月被人舉報那就肯定是她有錯,正好上臺教育教育提高思想境界。
這就很無賴了。
然而知青們無法,紅兵隊在村支書柳有根的支援下猶如拿著尚方寶劍,隨時能架在他們頭上,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不然一朝被打成臭老九,連累家人不說還要去住牛棚,時不時拉出去批鬥戴高帽。
知青院再苦能有那種苦?
陳中華等人為此頗受摯肘,他們敢怒不敢言。
江秋月正要再次辯駁,柳姥姥也準備為她說句話,卻在此時傳來一陣嘟嘟聲。
他們身後的小路上不知何時駛來一輛軍用吉普車,綠色的車身內坐著兩個一身軍服的解放軍戰士。
“怎麼回事?”彭敬業放下喇叭,頭伸出車窗外看向江秋月,朝人群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