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林阿吉納罕地道,“你別用那種眼光看我呀!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明珠奇怪地盯著他的臉,剛才他用手揉過的地方,掉下來一小撮白色黏膩的粉狀東西,隱隱露出比常人略深的肌膚,就好像掉了塗料的牆一樣。
“到底怎麼了?”林阿吉不解地道。
“你來。”明珠和藹地道。
“你不會騙我過去,再突然給我一巴掌吧?告訴你,我可不上當。”林阿吉扭頭。
“我保證,不會。你坐到我身邊來。”
“賣的什麼關子?”林阿吉猜不透,猶猶豫豫。
明珠索性伸出手,做出邀請的姿態。
林阿吉不再猶豫,立即奔上前,握住明珠的手,坐到她身邊,討好地笑了笑。
明珠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另一隻手出其不意地覆上林阿吉的臉,蹭了蹭。
沒等林阿吉反應過來,明珠一聲怒吼,憤怒已極:“林、阿、吉!”
“怎麼了?”林阿吉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是什麼!”明珠伸出手,食指上蹭了一層薄薄的白色粉狀東西,林阿吉仔細看了一眼,登時臉色大變。
“這個、這個……”他支支吾吾地道。
“怎麼,不好意思了?你以為我不認識嗎?這是妝粉!妝粉!”
明珠突然伸手,在他臉上使勁地蹭了蹭。她剛從水裡救上來,指尖上還沾著水,加上她頗使了幾分力氣,林阿吉的臉上竟然掉下來一層粉,而被妝粉掩蓋下的面板,顏色遠比常人要深。
林阿吉露出一個“生無可戀”的表情,愁眉不展地思索了良久,勉強笑道:“郡主沒聽說過,前朝的男人都流行傅粉嗎?我朝建國雖不足百年,然則天下太平,人民富足,審美趨勢的改變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你看我長得這麼黑,敷點粉,不容易嚇著你。”
“堂堂五皇子,竟然像姑娘家一樣塗脂抹粉,你不嫌丟人嗎?我可是覺得新鮮得很呢!”明珠冷嘲熱諷地道。
林阿吉哈哈一笑,神色竟是突然變得輕鬆起來:“郡主說得不錯,在下賀延修,就是喜歡作這種打扮,讓郡主見笑了。”
“這麼瀟灑地承認了?五皇子不怕我廣而告之?”
“誰規定男人不能傅粉了?在下無愧於天地,有何可怕?”林阿吉笑道。
“你當然不怕,因為你壓根就不是五皇子!”明珠冷哼一聲,突然伸手,在他眉眼附近也使勁蹭了蹭,果不其然,連眉毛也掉了色,露出了完全不一樣的眉形。
“這妝粉才不是為了掩蓋膚色呢,你分明就是故意假扮五皇子!”明珠厲聲道,“正因為你不是五皇子,所以才對抹黑他名聲的事情毫不在意。當日我逼問你,你始終打馬虎眼,從未承認過一句自己就是五皇子。眼下為了保住顏面,竟然主動承認,你以為我會相信?說,你到底是誰?”
“我真的是五皇子。”林阿吉硬著頭皮說道。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狡辯?有膽的就把臉上的東西都洗掉,對著鏡子照照,我就不信你還好意思自稱五皇子。”明珠嘲諷道。
林阿吉露出一個苦笑,“郡主真是冰雪聰明,在下甘拜下風。”
“不用奉承我。”明珠柳眉上挑,略一思量,道:“你不說我也猜得到,肯定是五皇子的同黨,一起來清江郡查案的。你知道有人要置五皇子於死地,所以不惜冒險假扮他,故意暴露自己,引起徐家懷疑,將所有刺客都引到自己身上。真正的五皇子肯定隱在暗處查案吧?我猜猜,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混到衙門裡了呢!”
林阿吉似乎徹底放棄了“掙紮”,明珠說一句,他便點個頭。
“你之所以選擇藏匿在我家,也是因為在清江郡,惟有我家是徐家的手伸不到的地方,或者說有所顧忌的地方。之前我們兩家是姻親,說不定你還懷疑過,府庫的貓膩也有我家的一份,對不對?藏在我家,既能保護你,又不耽誤你查案,說不定還能順藤摸瓜,揪出一個同夥,是也不是?”明珠質問道。
“郡主這話錯了,王爺為人一身正氣,絕不可能和這種齷齪事扯上關系。這一點,在下深信不疑。在下藏在王府裡,也是為了說服王爺跟徐家徹底斬斷關系,否則早晚要被徐長澤這老狐貍連累死。”林阿吉斂容,無比正經地道。
明珠深以為然。以她重活一世的經驗看,這人說得句句切中要害。只是不知他何以如此有先見之明。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了吧?”明珠悠悠地道,“你既然以管家的身份進來,我爹肯定知道內情。你就算現在不說,我早晚也會知道。大家同仇敵愾,再隱瞞下去有意思嗎?”
林阿吉忽然起身,抱拳一禮,“在下淩宗訓,得遇郡主,實乃三生有幸。”
明珠心頭一凜。萬萬沒想到,他就是三皇子賀延雄最忌憚的政敵,靖陽侯淩宗訓!前世,自己被栽贓和他有私情的男人。
還真是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