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深放下手機,嘆了口氣。
幸好他到了班加羅爾的深海據點,不然收不到李恪的緊急訊息,也就沒辦法給路潯發簡訊了。
哪怕路潯還有一丁點兒在乎他,他都覺得無處安放的心情有了些許慰藉。
美人痣說得對,他的資料並不真實。他的身份比大家想的複雜,但也沒有那麼複雜。
離開深海是不可能的,這個組織已經佔據了他的整個人生。其實他多想就那麼瀟灑地消失掉,離開那個他混跡多年無法擺脫的圈子。
不過逃不掉的,他也很懂事,一直沒有逃,頂多是心裡不太甘心而已。
知道他真實身份的只有寥寥幾個人,而那幾個人都是深海組織裡必不可缺的靈魂人物。
白深想,也許他還應該謝謝九天組織,這次捅了這麼個婁子,讓他對自己的生活看到了一絲轉機和希望。
他看著手裡已經被取出的電話卡,遲疑了一會兒,沒有扔進下水道,而是握在掌心揣進了褲兜。
他沉默著走到走廊最靠裡的一個房間門前,敲了敲門。
房門只開了一條縫,門縫內伸出一隻手,遞來一封信。
白深接過來,轉身到自己被安排的房間裡拿了揹包,悶頭走出了深海的據點。
在這裡,他一秒都不想多待。
他進了一家咖啡店,坐在角落開啟電腦,再點了一杯熱可可捧在手裡。掙紮考慮許久,他從褲兜裡摸出那張電話卡,重新插進了手機。
手機剛開機,就正好有一個電話打過來,白深關掉鈴聲,沒有接通電話。
電話另一頭的路潯已經有點兒厭倦了單調的系統提示音,可這次竟然打通響鈴了。
他立即一邊重新撥號,一邊跑下車沖進屋裡開啟電腦。只要號碼能撥通,那麼追蹤定位就不困難。
白深用過路潯的電腦,他迅速進入路潯的電腦系統,手法和五年前如出一轍。
他停頓了一瞬,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修長白皙的指尖輕輕敲在鍵盤上。
「別打了,是我。」
這條資訊發出去,手邊的手機螢幕終於漸漸暗下去。
不知道是因為路潯需要現場查漢字還是什麼原因,他的訊息回得很慢,就像沒關緊的水龍頭一滴滴地放水。
「你真在班加羅爾?」
「很快就不在了。」
「我收到你的藥箱了。」
「按時吃藥。」
路潯深吸了一口氣,才彷彿像下定決心似的敲下鍵盤。
「我們有沒有說過分手?」
看到這條資訊,白深的心猛地漏了一拍,他回道:「沒有。」
路潯的眼睛通紅,眼神冷得駭人,他接著敲打鍵盤:
「那我現在正式說,我們分手,互不相幹。」
白深料到他可能會這麼說,可這話就擺在他眼前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心像被人狠狠捏住似的難過。
他頓了很久,才發過去:
「好。」
「其實我們也沒有說過在一起。」
「那就當做沒有在一起過好了。」
路潯沉默了半晌,在院兒裡跑累的小白金跑過來歪著腦袋看著他。
他舒了一口氣,摸摸小白金的頭,接著敲鍵盤——
「我是不是特別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