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潯那雙藏在帽簷下的眼睛深深凝望他,似乎放鬆了警惕。外面又突然響起腳步聲。
白深的這間會診室安排在走廊最靠裡的位置,平時也不輕易允許會診時有人在外走動。“稍等。”
白深跟路潯打了聲招呼走到門口壓著怒氣拽開門,清潔的小夥子正沉浸在勞動的快樂中,歡快地哼著歌扭著屁股拖地。
“給你三秒鐘離開這,不然老子揍得你叫娘。”白深捏了捏拳頭。
“??”小夥子一臉驚地轉過來,“哥,別介,我幹活呢。”
“你不能去禍禍別的醫生嗎?”白深嘆了口氣。
這小夥子叫小周,是他領居家的孩子,白深和他很熟,當初見他成天沒正經,還專門給他介紹了個到醫院來打雜的工作。
“可就是隔壁陳醫生讓我來禍禍你的啊。”小周的臉非常真誠而正義。
白深眯了眯眼睛,手指關節咔咔按響了幾聲。
“……哥,我還有事,告辭。”小周提溜著拖把一路淌水地飛奔出走廊。
白深關上門坐回座位,對面的路潯竟然樂不可支,饒有興趣地問他:“誒,你們醫生也打人啊?”
“嗯。專打抗造的。”白深答道。
“抗什麼?”這位在澳洲土生土長的華裔一臉懵。
“就是結實的。”白深耐心解釋。
“哦……你多大了啊?”路潯話鋒一轉,沖他揚了揚下巴。
“26。”白深盡力配合他的情緒。
“巧了,幾月?”
“5月。”
白深突然想起路潯的同志取向,覺得他這樣問搞得兩人在相親似的。白深以為他還會問問哪一天,或者說說他是幾月的,但路潯只是突然停下這個話題,抬手看了看錶。
“我得走了,”他利落地起身,“下次會診能預約在晚上嗎?”
“當然可以。”白深沒有想到他還會預約第二次,畢竟他看起來戒備心非常強。
路潯從桌上拿起一支水性筆,隨手抄了張白紙,寫下一串數字和英文。“這是我的號碼和地址,下週三,可以嗎?”
白深拿過紙看了一眼,點點頭:“可以。”
路潯走之後,白深坐下翻了翻他的資料,一個有八年工作經驗的戰地翻譯,出生入死,見過多少流離失所和血肉橫飛,有些精神問題,也可以理解。
他到停車場取車,出院時剛好看見小周,搖下車窗沖他說:“載你一截兒。”
“好嘞。”小周乖乖坐到副駕駛。
“哥,今天那個病人哪來的?身材還挺好。”小周問。
“人家可是玩真槍整格鬥的,能不好嗎?”白深笑了笑。
像小周這樣生活在和平世界的小夥子對這樣的人最是感到新奇:“混社會的啊?嘖嘖嘖。”
白深伸手一暴慄打他頭上:“嘖什麼嘖。”
“我看見他脖子上有疤呢,酷!”小周像安利偶像似的說,“絕對一抬手幹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