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澈沒回頭,就拿餘光瞥了瞥,看清楚來人後,十分敷衍地打了個招呼:“宋先生,你好。”
宋翊微笑著點了點頭,轉而看向陸佑年:“陸總,你認識vita嗎......嗯,我這問題好像不合時宜。”
宋翊邊說邊輕輕搖了搖頭,似乎對自己的“冒失”真心誠意地感到抱歉。
他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陸佑年,似在看他又似乎在看其他地方:“我現在應該問的問題是——陸總,你還好吧?畢竟你也受了傷。”
陸佑年掀了掀眼皮,冷冷地凝視宋翊。
宋翊絲毫不忌憚他如冰刃般寒氣逼人的目光,繼續談笑風生道:“畢竟天氣那麼惡劣,天災這種事,誰又能避免呢?不過還好,陸總應是受了點皮外傷。”
他唇角微提,弧度的拿捏很是刁鑽,嘲諷自然而然融入了笑容之中:“這麼看來,陸總,你很幸運呢。”
幸運?
陸佑年眼睛微眯,視野中的宋翊頓時模糊一片。
視線朦朧之際,腦子卻清晰了起來。他似乎又看到了山洞崩塌之時,夏智穎焦灼萬分的臉。他也看到了她被送上救護車時,了無生氣的樣子......
她不應該受到這些莫須有的傷害。
“宋總,我有我的責任。”再次睜眼時,那雙幽深的黑眸已是堅定不已,“但是,還輪不到你來指責我。”
宋翊嘴角的笑意有些遲疑。
陸佑年笑了,沒有出聲,只是將臉部肌肉牽扯了一下,算是意思意思:“至少,我一直在自責,我能意識到自己的失職。但是你......”
他的眸色又深了幾分,彷彿夜幕在眼中無聲降臨:“你有想過自己的原因嗎?這固然是天災,但你既然作為投資方,就應該提前考慮到這種情況,然後做好應急措施。你既沒有未雨綢繆也沒有亡羊補牢,甚至都沒有自省過,又憑什麼,來指責我?”
這番反問一氣呵成,陸佑年說得鏗鏘有力,身板打得筆直,就像屹立不倒的白楊,挺拔、堅定。
陸澈站在一旁,看著陸佑年,一向懶散的神態被打得有些散。
之前妄自斷言,這個姓宋的和他哥是同類人來著......
好像誤解了什麼......而且,誤解了很多年......
少年別扭地看向了地面。
宋翊啞然失笑,只得怔怔地望著陸佑年。
此時此刻,他的氣焰著實矮了一大截,即使他穿得光鮮亮麗,連領口都被打理得一絲不茍。而陸佑年被山體滑坡弄得狼狽不堪,襯衣的扣子早已不翼而飛,身上的汙泥也是左一塊右一塊。
然而,有一種人,無論他的處境多麼狼狽,但他與生俱來的氣質與後天的修為都無法泯滅。
在繁華的生活中,他們作為精英存在。在落魄的處境裡,他們作為智者而生。
陸佑年看著宋翊,問道:“宋總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宋翊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自己的遣詞造句,但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到了方澤的呼喊聲。
於是,深知理虧的他以工作為由,甩下了一句“失陪”,便離開了此地。
陸澈目送宋翊離開,瞳孔又緩緩聚焦於方澤的臉上,片刻後,說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不是我的經紀人嗎?怎麼和投資人走得那麼近?”
在他印象中,宋氏旗下的娛樂公司等級制度都異常森嚴,沒道理一個小經紀人可以與一把手直接攀談。
陸佑年目光一轉,直戳陸澈:“你真進娛樂圈了?”
陸澈斜睨他一眼,以為自家老哥是上個世紀的老古董,畢竟......他都上過好幾回熱搜了:“你買不起手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