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錦歡小心地踱步進去,不想正廳內,燭臺依舊亮著,映襯著他孤獨的身影。
聽見有細碎的腳步聲,那個身影動了動,身上披著的衣裳應時而落。
“爹爹,你還沒睡?”洛錦歡腳步已經格外輕了,只是她沒有想到還是驚醒了父親。
洛江晟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他看著眼前漸漸明晰的女兒,聲音沙啞著說道,“回來了?吃飯了嗎?”一如她重新那天回到家中的時候,他也是這般等在正廳之中,形單影只。
洛錦歡想要將宋月珠立馬接回家的願望越來越強烈,她壓住自己內心的那種悸動和對於父親的愧疚坦言到,“吃過了,和顧南夕一起用的晚膳。”
“那就好,那就好!你們年輕人就該多一些時間處處。”洛江晟說著,用袖子揩了揩眼睛,又從椅子上慢悠悠起來站直了身子道,“商量個日子,趕緊和那南希成婚吧!我看著那小子對你不錯,等你嫁過去了添了人丁,顧家自然是不會虧待你,再加上你的身份,日後顧南夕也不能娶了別的女子進顧府。”
說到為顧家添置人丁,洛錦歡的臉頰攀上一抹緋紅,回絕到,“等女兒從學院結束了再說此事!”洛錦歡還沒有將自己要給爹爹娶妾的事情說出來,誰知爹爹反而將她一軍,思考著自己和顧南夕的婚事,為他們日後的生活都規劃完整。
洛江晟一聽這話,微微皺了眉,“洛丫頭你已經大了,有些事情爹爹不能跟你說的太多,你娘親去世以後,為父沒有好好照顧好你,既然現在有一個人願意同我一起來照顧疼愛你,爹爹即使心中再有不捨,便也是願意的。”
“爹爹,我知道……”洛江晟說的動情,洛錦歡自然也跟著一起感懷。
娘親去世以後,爹爹對她便是千般寵萬般愛,他盡到了一個父親應該盡到的責任,更甚者說他甚至超越著一個父親的疼愛在加倍的愛她。
她,知足了。
如今遇見顧南夕,是她規劃中的,也是她未曾料到的。
原先她準許顧南夕進入自己的世界只是為了毀了蘇炳葉,可是這麼長的時間相處下來,洛錦歡卻發現對於蘇炳葉的仇恨卻沒有顧南夕給她的愛更讓她覺得動心。
方才父親說到為顧家添置人丁,她不由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曾經在這個地方,她也孕育過一個孩子,那是蘇炳葉的孩子,她甚至不知道那是兒子還是女兒,她還沒有等到看他一眼等他活下來,所有的一切就結束了。
這一世,她還要為顧南夕孕育孩子嗎?她不知道。
洛江晟看著眼前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不由感概歲月催人老,他向前走了幾步,等走到洛錦歡面前的時候,伸手便將她額前的碎發拾起來捋在耳後,“時辰不早了,早點歇吧!”
“爹爹,我有事要與你說……”洛錦歡喚他。
洛江晟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有些疑惑地看著她,“嗯?”
“爹爹,你且先坐下來。”洛錦歡拉著洛江晟走過去坐下,隨後定了定神,又有些猶豫的不知道如何開口,“爹爹,洛兒有件事情要與你商量,可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父親的心中一直在關心著自己,洛錦歡知道自己不能這麼自私,她一定要讓爹爹娶了宋月珠不可,雖說上輩子她與宋月珠不合,可是那時候她只是氣惱父親為何能在母親去世不久後就和這個女人在一起,後來她卻想明白了。
有些人註定是要遇見的,因為要遇見所以無論怎樣規避,他們就像地球的正負兩極終會在一起。
看著女兒欲言又止,洛江晟真真的是著急出一身的汗,他突然意識到他的洛丫頭這般吞吞吐吐大概是與一個人有關系的,那就是顧南夕,幾乎是沒有理智的思索,洛江晟便大聲問道,“是不是顧南夕那小子欺負你了?所以你不想和他成婚了所以才與爹爹商量?若是這樣,不用商量,爹爹直接找那混蛋拼命去。”
洛錦歡還未開口卻聽見爹爹這般的豪言壯志,一時之間又感動又好笑,她總以為女人家才會胡思亂想,原來遇見在乎的人男人也不例外。
“不是爹爹想的這樣,顧南夕…他很好,我是想找爹爹商量一下爹爹的事。”洛錦歡說到顧南夕的眉梢之間已經有了姑娘家的嬌羞。
“我的事?我的什麼事?”洛江晟大地沒有想到女兒會說到自己,還是疑惑了一下子。
“娘親已經仙逝一年,父親身邊總歸是缺少一個人陪伴的……”洛錦歡的話說到這個地方便停了下來,洛江晟那般聰明,他哪裡聽不懂女兒的意思。
只是自從上次在蔣府發生了那件事以後,洛江晟內心一直是愧疚的,今日女兒這般說,就是將他的愧疚放大了無數倍,一瞬間所有的理智在洛江晟的懷裡砰然爆裂,“莫要胡說,這輩子除了你的母親,我不會再娶任何一個女人。”
洛江晟拒絕的幹脆,甚至有些急迫,可是這份急迫之中卻也夾雜著一份不安。
洛錦歡自從知道爹爹和宋月珠的事情之後,她一直以為爹爹會對自己這個建議採納,誰知爹爹的反應這般劇烈,他不僅拒絕而且拒絕的很幹脆。一時間他為自己的母親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她又在擔憂著父親若是因為這件事不接受宋月珠那該怎麼辦。
“爹爹莫要激動,洛兒只是說說,畢竟這麼大的家業若是靠爹爹一個人也是極為辛苦的,你又勸著我和南希成婚,日後沒有一個人幫襯著你,洛兒於心不忍。”
說到這裡,洛江晟不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想到自己的結發妻子,洛江晟的眼中不由有盈盈淚光,“第一次見你母親的時候你母親才十二歲,躲在院子裡的鞦韆後面模樣嬌小可愛,那時候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我卻只是個馬廄裡喂養馬的馬童。我從未想過有一日能夠與你母親成婚,後來我們相識相愛,可是我們的結合是隔著無數道阻礙和艱難的。”
說到此處,洛江晟又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湖水裡沉落的石子太重了,一如他想起從前的故事,“那一日……”
他又開始說起往事,這也是洛江晟第一次在洛錦歡面前說起關於母親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