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蔣德峰突然就聲音哽咽。
“潔兒”他重新喚她。
罷,一時老淚縱橫。
“哎~”她應答地一如他們之前的樣子。
“兄長,你且來坐著,我為你煮茶。”她親自挽了袖子,親力親為。
蔣德峰覺得這一切就像他們這些年從未分離過一樣,她還是在自己身邊的,“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願意見我了。”
她煮茶的手忽就停在半空,卻也只是一瞬間她又繼續手上的動作,皆是細紋的眉眼如初見時笑著,她道,“怎麼會呢?年少時誰還沒有一些無奈!當初不說是皇上願意娶我,就算是他不願意,先皇也會因為兩國交好,將我許之。”
她將煮好的茶遞到他手上,繼而說道,“我也不瞞兄長,其實一開始我是怨過兄長的,可是後來這些怨念就因為時光而消失了。”
“潔兒,你是對我心灰意冷了嗎?”蔣德峰一下子就情緒激動起來,差點打翻手中的杯子。
“從未有過期待,何來心灰意冷?”她反問,其實骨子裡還是怨他的。
他嘗了一口的茶水此時在他的唇齒至今蔓延開,竟是如此苦澀。
原來對她而言,自己從未得到過她的期待,也對!他又有什麼能力讓她期待呢?
多年前,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郎,可她卻是蒙古公主,他們之間的相遇本來就是錯誤的,又何況是他們之間的愛情呢?
他猶記得,當年亦是在這十裡亭,他還是少年郎的模樣。
亭子內,她翩然起舞,翩若驚鴻。
也就是一支舞讓他如痴如醉地看了一整日,等到她發現他的時候,若是依漢人家的小姐,只怕羞紅了臉早就躲了起來。她卻不是,上前問他道,“我方才跳得舞蹈可是好看?”
他木訥地點頭,她似乎更加開心,竟然說到,“你若是喜歡,我可以天天來舞給你看。”
一聽這話,當時還是少年的他嚇得卻要逃竄,她卻拉住了他,滿眼氤氳地懇求他道,“別走!陪著我,陪著我好嗎?我太孤獨了。”
是呀!她太孤獨了,她十歲時便被蒙古可汗當成禮物送到北秦,說的好聽點是為了兩國交好,其實哪裡有什麼兩國交好,她不過是她的父皇送來北秦國的人質罷了。
若不是他的出現,她的人生也便就一片灰暗了吧!
是他給了她光亮,也是他後來將這片光亮親自泯滅,他在他們的愛情裡罪無可恕。
他負了她,眼睜睜著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了當朝皇上,從此高牆內外,她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在想些什麼,茶都涼了。”她將茶水倒了,重新給他添上。
蔣德烽終於從他的回憶中將自己拉扯出來,無奈地對著她笑,將那苦茶一飲而盡,卻如割喉,“潔兒,是我負了你,是我的錯……”
她的臉上終於有了動容,一時間也是粉淚盈盈,“什麼都不必說了,我們這一世便是錯過了,我現在只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他扶了她的身子坐下。
“讓茜茜嫁給葉兒,輔佐葉兒即位。”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她話中的分量他清楚的很。
“好!”幾乎沒有猶豫,他應聲道。
十裡亭外,依舊是草長鶯飛的模樣,宛若多年前。
蔣候茜到了素一堂的時候,太子蘇炳轍還沒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