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還未完全落下。
逐梅苑草木青蔥,臨湖水榭,假山之上流水潺潺。
從一條小徑望去,但見一位曼妙女子停歇在亭臺之上。她纖纖素手隨意拿起一根古狼毫,對著前方雕花木桌伏案作畫,身子微微前傾,那毛筆在她白嫩如蔥的手中拿捏得極為仔細,一分一毫細細描繪。
蜜黃的夕陽揮灑起來,將那女子染成金橙色,恍若仙人。
顧南夕望著亭臺那處靜思的女人,腳底下急匆匆的步子慢了下來,他將身後的蕭翎袍往後一甩,一時竟也忘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直到聽見身後丫頭故作的咳嗽聲,這才微微回神。
只見身後咳嗽的那丫頭穿著一件月白色對襟小衫,上面用青綠色的絲線繡了幾根翠竹,頗有意味。顧南夕認得這丫頭。竹脆,當朝貴妃娘娘的陪嫁丫鬟,據說從貴妃還未入宮之前就跟這丫頭關系極好,私下裡也是姐姐妹妹的相稱,還允許了竹脆在她面前繼續喚她小姐。
竹脆眼前一亮,雖未著官袍,眼前這一身卻也更襯著顧南夕讓人移不開眼。
一件玄墨色的直襟長袍,衣服的垂感極好,腰束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其上只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鬱。烏發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綁著,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額前有幾縷發絲被風吹散,和那銀絲帶交織在一起飛舞著,顯得頗為輕盈。
“見過顧大人。”
過了許久,竹脆才對面前這位譽為北秦國神一樣的男子微微欠身,臉龐霎紅。
昔日貴妃娘娘還未出閣,自己去洛府倒是見過竹脆這丫頭幾回。當然對於這丫頭能認識自己,顧南夕也不足為奇,畢竟自己在北秦朝的地位尊貴,聲名遠揚。
沒錯,他顧南夕就是聲名遠揚。
三歲熟背詩賦文章,五歲上街便調戲大她十幾歲的貌美姑娘,七歲馬上馳騁武藝高強,九歲做文章諷刺教書夫子墨守成規不知變通,十一歲宴席因為與皇長子蘇炳轍切磋武藝,被皇長子蘇炳轍賞識為其所重用,十三歲出入北秦朝大小青樓,拈花惹草,惹了不少風流債,十五歲便有女子尋死覓活,挺著大肚子上門認爹……。
後面的那些事,顧南夕自己都不敢再想。
反正一個字,神!兩個字,風流!
竹脆見顧大人並不答話,繼而問到“不知顧大人此番前來可是找我家娘娘的?”
“恩。”顧南夕微微頷首,目光狹長遠觸宛若狐貍,好看的白玉俊臉竟與夕陽一齊爭暉。
“奴婢這就給大人前去通傳。”竹脆起了身子,朝著亭臺走去。
“小姐,顧大人求見。”竹脆對著亭臺之上的自家主子說到。
“哦?顧大人?哪個顧大人?”她答,語氣極為懶散。
雖然隔著數十公尺,但顧南夕聽覺非比常人,此刻被這女人的回答沾惹了些興趣。
顧南夕。
北秦朝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四大家族之一的顧紀和愛子,官拜正二品的太子少保。咳咳…雖然是個虛官,沒什麼實權但是好歹也是個人物不是。
先皇駕崩前和當朝皇長子關系親密,如膠似漆,宛若兄弟,就連市井之間都流傳皇長子蘇炳轍與顧家公子顧南夕形影不離,若要尋其中一位,只要知道另一位在那個地方便可,更有甚者說皇長子蘇炳轍有斷袖之癖。
雖說有些誇張,不過足以說明顧南夕和蘇炳轍的關系親密。蘇炳轍歸於市井後,顧南夕的勢力雖被打壓,卻也是北秦朝不可忽視的一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