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張利嘴!眾臣互相看了一眼,竟突然有種這女子不簡單的感覺。
王太後則將氣得身子顫抖,這枚包子居然還有議政的本事。
她這本事從哪兒來的?
在卡伊澤爾大陸,只有貴族女子或殷實的商戶之家的女子才能讀書識字,但只是識字和多讀幾本書,絕無可能像男人那樣四處遊歷,博聞強識,或參與議政,甚至連家族大事都不能參與。
她們不懂行軍打仗,不懂通貨膨脹,更不懂運用對比、綜合、演繹等方法來分析軍事或經濟形勢。她們所擅長的陰謀詭計也只是小格局的陰謀詭計,看不清遠處的大格局。
她們終其一生為爭寵奪愛、盈頭小利搶得頭破血流,或成為家族傀儡,家族說什麼,她們就做什麼,或者成為丈夫或兒子手中的利器。
心美是沾了現代女效能受教育的光,讀了一個大學歷史專業,因此瞭解一點行軍打仗的謀略;還旁聽過ba課程,因此頗懂一點經濟學與管理學原理。可就這多懂的一點點,便與這裡的女性拉開了距離,正所謂差之分毫,失之千裡。
提那大臣再不說話,將視線投向了老首相。
其他權臣也看了過去。
顯然,大家是以老首相馬首是瞻。
老首相的橘皮紋老皺臉終於抽動了一下,卻又不說話。心美也不再開口,而是溫和微笑地望著所有權臣。
就在心美以為半眯眼的老首相要睡著的時候,老首相睜開了眼,咳嗽兩聲,不疾不徐地說道:“心美王妃的提議也不無不可。”
老首相雖想架空心美王妃,可這個提議確實不錯,他也不想西希達爾斯真因預算不足而吃敗仗,所以在王國大利的情況下,他還是同意這個方案。
一個鐘頭後,禦前會議結束,心美在伊生的陪伴下,無視眾臣複雜莫測的目光,走出了議事殿。
王太後仍坐在紅木弧形長桌前,拿著伊生發下的那張紙箋,看著上面密麻的資料,還有彎曲的曲線分析圖,目光閃爍不定。
王太後覺得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曾經的資深女官了。這種圖表絕非一個普通女人能畫成,哪怕是從小受女子精英教育長大的王後也未必能做到。
奇怪了,這女官以前怎麼從未表現過這種聰明才智,相反,還一直唯唯喏喏、膽小怯弱,就算是有兒子作靠山,仍被眾侍女明裡暗裡欺負,一副扶不起的懦弱模樣,怎麼現在突然變得強硬?
難道是為母則強?可這種才華不是一天兩天能練就的,其碼需要五年以上。出身貴族家庭的她自然知道培養一個女性精英有多難,除了天份外,還需要付出極大的時間、人力與物力。她也確定自己兒子從未花重金請資深教習女官司來教這女人。
就算是資深教習女官也未見得有這種才華,因為有這種才華的女人不會只是一個教習女官。。
王太後靠在椅背上,環視已空無一人的議事殿,忽然在考慮是否真要棄掉這枚棋子了,因為她開始有點像一枚有用的棋子了。
“沒想到你還懂這些……”寬闊的寢間裡,伊生為心美脫下外披肩,“你是從哪兒學的?”
伊生當然好奇,連自己這樣出身名門的貴女都沒接觸過這些東西,一個沒有任何家族背景的女子怎麼會懂的比她多,居然會使老首相同意這個財務方案。
心美疲憊地靠在安樂椅上,閉上了眼,沒有回答。
“你前幾日還在說配不上英諾森王,”伊生淡笑著將披肩放在床邊,“可依你今天的表現來看,你還是有做他王後的資本的。”
心美不以為然一笑,“不,我不適合。這種出謀劃策、挖空心思鬥來鬥去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情商、智商不夠高。我今天是被逼的。”
心美不喜複雜,嚮往簡單、自由的生活,可在生存壓力之下,她不得不這樣做。
她在做兩手準備。
如果能回現代,那當然好說,可以帶著孩子在現代世界平安地生活下去,所有的危機瞬間解除。
可如果不能,就必得在這裡活下去。而活下去的資本是什麼,就是得讓軍部或一些有心人知道你是有價值的,能用來制衡錯綜複雜的政治關系,這些人便不會輕易讓你死。
她現在不想死,更不能死。
她死了,她腹中的孩子怎麼辦?出生後又會如何艱難長大?她不能讓她的孩子重走裴諾爾的舊路,淪為權貴的玩物或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