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長嘆後,說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給英諾森王再多錢也不可能同意交換,在他眼中,最值錢的是你啊。他把黑女巫們看得那麼嚴,就是清楚你有一天會來找她們。”
“他太自私了。”她搖搖頭,“有了寵妃寵後,還非逼著我跟他。”
老方睨眼看她,“你若回到他身邊,那些寵妃寵後哪還有得混。”
“謝謝你的抬舉。”她冷著臉應聲,“不過我與他已經分手,我還付了分手費,想他一國之君,應該不會賴賬。”
“哦?你哪兒來的分手費,裴諾爾王給的?”老方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她面上微紅,“你打聽這個幹什麼?對了,”她連忙轉話題,“你在這兒這麼多年怎麼不娶妻生子?”
“為了贖罪。”老方言簡意賅。
“贖罪?”她頗為驚訝,“贖什麼罪?”
“你就別問那麼多了。”老方不願多說,嘀咕著走出她的房間,“我很忙,每天處理的事很多,以後沒事別叫我。”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處理,你教我……”她推著輪椅連忙跟了過去。
“你要學這些?”老方露出一副太陽從西方出來的表情。
敢情在他眼裡,她在海島這段時間只表現出了做一隻米蟲的潛力。
“真的,我想學。”她忙道。
其實她是想從處理各種事務中獲得更多關於海島王城的資訊,這樣哪天逃出才更有把握。
自那天起,她每天上午跟著老方在議事廳學習處理各類公文,定期與他一起接見王城的大家族掌管人、高階別權臣,以及王宮各處的主管、資深女官等。
老方狡黠圓滑的說話技巧和穩妥的處事方式令她大開眼界,她以前做女王時都沒他這麼會說話做事。很多時候,她只是托腮坐在老方的身旁,聽他裝腔作勢地說話,貌似強硬地發布命令,就覺得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老方偶爾發覺,沖她大聲嚷嚷:“喂,你別老看著我,看得我心裡發毛,我警告你,你別愛上我了,否則註定一輩子都會痛苦難過。”
她撇嘴,不屑地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才不會看上你。”
這樣吵過兩回後,突然有一日,從天而降一紙調譴令,要把老方調回卡特蘭主城亞帝斯,同時另派一位主管來協助她。
她看著調譴令上的海伊瑟爾的潦草簽名,連連嘆氣。
以後沒有樂子了,又要過上枯燥乏味的生活。
“我想和你一起去亞帝斯。”她說道。
方友恆卻連連搖頭,“海伊瑟爾不會同意的,你現在不能公開出現,否則極易被裴諾爾或英諾森帶走。”
她不悅地轉身回房,心中卻暗暗盤算著如何偷偷溜上船,借機逃走。
臨行那一天,她特意起得早早,打算提前去海灘踩點。
這天陰沉沉的,天空暗紅,大片大片雪花從天而落,她裹著厚厚的黑色長外套,忘了穿連衣長帽的那種,不到一會兒,雪花便全落滿長發。
不用照鏡子,她就知道自己跟染發似的,一頭銀白。
一艘通體漆黑的大船由遠及近地迅速駛近。這時天還沒有完全亮,只有隱隱的天光從厚厚雲層裡透出,密密麻麻的雪花遮擋了視線,站在一塊海邊礁石上,她只能隱約看到船上飄揚的卡特蘭標識的紅色旗幟。
接老方的船這麼快就到了?她暗暗想著,從礁石上跳下,向四面看了看,打算先躲在一簇草叢裡,待船靠岸後,再想辦法上去看看。
值得慶幸的是,她的雙腿現已恢複力量,雖說一下不能像從前那樣靈活,但行走沒有問題。
她貓身在一簇茂密草叢裡,透過草葉縫隙,看到那艘漆黑大船很快停靠在海灘旁。
從船上舷梯上走下一行人,隔著漫天雪花,看不清他們的模樣,但隱約感覺衣著不凡,應該就是前來接方友恆的一拔人。
待這些人走遠,連身影都消失不見,她悄悄從草叢溜出,可剛跑出兩步,便差點與一堵高牆迎面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