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會軟弱,也會偷懶,也想不顧一切地放棄。
放棄能讓自己立刻放鬆下來。
心靈與身體都不用同時承受沉重的負擔。
可是她一想到自己曾在方友恆面前大放厥詞,說什麼不會放棄,就不得不硬著頭皮將一側繩子系在腰上,另一側系在樹上,抓緊冰冷崖石,顫抖著雙腿,一點點爬下懸崖。
有時候她甚至是一邊哭一邊爬,一邊罵一邊爬……真的是很辛苦,還很痛苦,還要不斷說服自己克服恐懼……
爬到崖底時,她常常大哭出聲,拼命地哭,嗓子幾近哭啞。
哭了一會兒後,還得趕緊洗把臉,把頭發與衣服整理好,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靜待方友恆到來。
接著便是長達半個夜晚的練劍,有好幾次,她累得癱倒在地,她想放棄,真的想放棄,哭得淚流滿面,坐在沙地上不肯起來。
方友恆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嘴角掛著一抹嘲弄,“想放棄也可以。當你被敵人用劍指著脖子時也能更容易地放棄自己的生命。”
聞言,她一邊流淚一邊從沙地上艱難爬起,拿著劍大哭著沖上前,狠狠擊向方友恆。
無數劍招下來,她的眼淚一直沒停過,全身骨頭彷彿散架,卻硬是咬著牙堅持沒放棄。
方友恆對她從未留情過,招招犀利鋒銳,充滿淩厲的殺氣,稍一不留神,就可能被他的劍招傷到。
一個月前,她的左胳膊就被他的利劍刺穿,血流不止,勉強包紮一下傷口後,又被他逼著繼續練。
一邊練還要一邊忍受著他的冷嘲熱諷。
“就這點兒傷還裝死?要是你現在面對的是你的敵人的話,心髒早已被刺穿了。”
“吃不了苦就找個人嫁了算了。不過以你這種資質,嫁也只能嫁一個渣。”
“要想不被人瞧不起,自己就得拿出一點魄力來。”
“我看你,這輩子也只能如此了……”
……
她尖叫著、哭喊著舉劍沖過去,帶著無比的殺氣,狠狠擊了過去。
而他,則是輕輕鬆鬆地,一個揚手,一道淩厲的劍光揮起,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她的攻擊……
無數次,她撲倒在沙灘上失聲痛哭,哭自己沒用,哭自己的無能為力,哭自己的資質真的沒那麼好……
哭得歇斯底裡,哭得蓬頭散發。
哭得再也不像她自己……
而他只是靜靜地站在旁邊看著,既不安慰,也不說話,只是看著。
待她哭聲漸漸減弱,才開了口:“哭完了吧?沒用的東西,還練不練?”
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抓緊汗濕的劍柄,咬牙切齒地爬起,又沖了過去……
兩道淩厲的劍光,錚的一聲,在半空中相遇。
……
就這樣日複一日,月複一月,不知不覺中,大半年就這樣過去了。
這一日,練劍結束時,太陽已在遠處海平線上露出了三分之一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