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不語,捧起了紅茶杯,安靜地看著壁爐裡的火光。
希達兒倒不介意她是否會回答,而是自說自地道:“後來我就與他結婚了,是被迫的。”
希達兒強調了“是被迫的”這幾個字,“誰會願意嫁給他呢?除了他的本族人以外,外族的女子恐怕沒幾個願意。”
“我看他對你似乎還不錯。”她小綴一口紅茶,不緊不慢地道。
“那是他一廂情願。”希達兒的聲音硬如鐵石。
她打了個哈欠,“好了,我真有點困了,我們明日再聊吧,我還有些事要與你商量一下。”
希達兒別過臉,不大滿意她的表現,卻也不勉強,喚來侍女,便把她帶去了對面的客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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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或許是與希達兒聊了一下,喚起了某些記憶,使她居然重複做了上一世的噩夢。那是有關於希達兒的噩夢。
這是很早很早以前,她的一個夢。
夢裡一片驕陽,金色陽光遍撒山林,無數知了在樹上不停叫著。
她穿著一條薄薄的白紗長裙,赤著雙足,在小溪冰涼的水裡嘻笑奔跑,玩水捉魚。
一條條活潑的小魚從清澈透明的河水躍起,濺起陣陣水花,浸濕了她的美麗墨綠長發,也蕩起她的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這時一陣沙啞有力的馬叫嘶鳴聲猛然響起,劃破了寂靜而炎熱的夏日長空。
揚起滿是水花的臉,全身濕透站在水裡,她看見不遠處的灰石山崖上,一匹碩健勇猛的高大黑馬長嘶一聲,放開四蹄,橫空一躍,竟躍過了那長長的山澗,驚險地落在另一邊山頭。
那匹高大黑馬仰天嘶叫,鼻孔裡噴出濃濃的黑色煙霧。
這匹高高黑馬上騎坐著一個身形頎長,穿著黑色長袍,頭戴黑色連帽的男人,連帽下的幾縷銀灰色長發在炎熱的風中輕舞飛揚,充滿了奇特詭譎的野性氣息。
揹著初晨的金色陽光,她將白皙柔嫩的手放在額前,試圖看清他的臉,卻因強烈的逆光怎麼也看不清,卻能感覺到隱藏在黑色連帽下那危險灼熱的眼神。
不知怎地,她的心猛然跳動了一下。
“希達兒小姐,”侍女愛絲遠遠奔來,大叫著,“希達兒小姐,快隨我回城堡換衣服,您的母親回來了。”
她轉頭應了一聲,待再回轉身時,那匹高大碩猛的黑馬連同那個英俊的男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剛才發生的似乎只是引起她奇異心跳的一個夢。
當晚,已經離開家族城堡兩年的母親舉行了一個小型宴會,邀請了所有相交較好的親朋好友。
“希達兒,這是你的新父親範德生。”宴廳樓梯轉角處,盛裝打扮、豔光四射的母親淺笑盈盈,挽著一個同樣盛裝打扮的年輕美男走了過來。
繼父清澈冷峻的美麗湛藍眼睛映入她的眼簾,嘴角掛著柔和的微笑,眼底深處卻是冷漠與冰冷。
她看著他們,眼中飄過一片陰雲。家族內的關系本已複雜,現在又來了一個繼父……
當時她未注意到,當她的背影消失在他們面前後,他用眼角餘光深深地注視著她。
晚宴上,母親當眾宣佈她與這個年輕男人即將結婚,臉上掛著滿滿的幸福的笑,眾賓客嘩然。
隨之而來的是家族長輩們的反對,但母親仍堅持這個決定,並稱已獲得希達爾斯君王的寵妃的支援。長輩們只得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