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翻開一本,一頁。
竟同她的晉州記事一般,開頭便是:槿桐,……。
她眼底微紅。
她一面翻,郭釗一面忍不住道:“三小姐,其實侯爺並非不想來,而是京中此時若是走,早前的心血便白費了。三小姐,原本侯爺不讓告訴你,三月時候,孝王登基,他替孝王擋了一刀,在病榻上一躺便是半年……”
方槿桐心跳漏了一拍,心中好似鈍器劃過。
“這些記事,都是侯爺在病榻上給三小姐寫的……”
方槿桐手中微滯,眼底的氤氳不知何時化成了眼窩的珍珠:“他人呢?”
“新帝即位,哪裡是一朝一夕之事,若無一年半載京中哪能安穩?若是京中不穩,便如同回到了早前的亂世,前功盡棄。”郭釗垂眸:“侯爺不敢給三小姐書信,一怕人知曉三小姐在晉州,二是被三小姐看出端倪。這半年來,侯爺雖運籌帷幄,做到輔政的首臣,也得了君上信任,喚一聲叔父,卻始終病痛纏身,未曾痊癒……”
方槿桐好似錐心刺骨。
……
回京的路途,兩月算不得短。
將好夠將沈逸辰這一滿盒子的記事看過七八遍,也將好將她的晉州記事翻完三回。
她的晉州記事是歲月靜好。
他的三月記事是驚心動魄,而後便是偽造的一片寧靜祥和,全然沒了郭釗口中的兇險。
他終究是怕她擔心。
便連記事中都是淡薄寧靜。
“三小姐,到了。”思緒彙總,車夫卻停下馬車。
郭釗掀起簾櫳接她。
還是早前的恆拂別苑,三月初春,草長鶯飛,杏花又開滿了一樹。
這分明是從前的玉冕巷,卻又儼然百廢待興的模樣。
方槿桐眨眼,方府還是在遠處,似是未曾經歷這京中動亂的風霜一般。
“三小姐,如今侯爺搬去了風鈴小築常住。”郭釗提醒。
風鈴小築,方槿桐微微臉紅。
風鈴小築早前是她的住處。
“恆拂別苑是二爺在住。”郭釗又道。
二叔?
方槿桐意外。這一路郭釗雖是同她說了不少京中和沈逸辰的事,也提起過沈二叔,卻沒有說起他在京中。莫名的,方槿桐覺得安心,有二叔在,是可以與沈逸辰分憂的。
緩步走入風鈴小築的苑子,仿若隔世,又彷彿歷歷在目。
苑子打理得同她在時一樣,除卻少了一個阿鼎,靈兒和阿梧。
方槿桐鼻尖微紅。
苑中,那顆杏花樹開得尚好。
她想起他坐在杏花樹上看她,也想起他伸手喚她一聲:“槿桐,上來。”
彷彿就是昨日之事。
推開外閣間的門,撲面而來的暖意襲人,外閣間的陳設都好似她在時的模樣。她那時走得急,只來得及帶走那顆夜明珠,而如今,正好可以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