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太子已失了分寸,但懷安侯若是站在太子一方,恐怕此事要不了了之,息事寧人。但懷安侯若是站在曲國公一方,恐怕今日大殿上,太子難以收場。
“殿下,臣有事啟奏。”沈逸辰拱手。
都以為懷安侯是去勸阻的,誰想到卻是一句有事起奏,也虧他想得出來!廳中之人心中紛紛唏噓。敢在這個時候有事起奏的,這國中怕是也沒幾個了。
太子卻眯起眼睛看他:“懷安侯,講。”
沈逸辰繼續:“微臣心悅方寺卿之女方槿桐已久,還請太子代為奏請君上,望君上賜婚。”
……
廳中紛紛愕然。
敢情,懷安侯是來請婚的,而賜婚物件就是方寺卿的女兒。京中早前便有傳聞,懷安侯府同大理寺走得近,懷安侯更是同方寺卿的女兒傳出過親密的傳聞,今日一聽,才覺果然不是空xue來風的。
這方世年和方槿桐眼下俱在廳中。
於是,目光都不覺投了過去。
先前劍拔弩張之勢,瞬間被懷安侯這莫名的請婚所沖淡了。
可片刻之後,廳中便都清醒過來。
懷安侯這是以退為進。
看似好像說無關緊要之勢,可句句都有所指。請太子代為奏請君上,意思是,賜婚這事還得君上做主,懷安侯府認得還是當今的君上。請君上賜婚,意思是在懷安侯這裡,太子的話想作數也作不了數。
沈逸辰這招以退為進,分明是表明的態度,既打了太子的臉,又給了太子臺階下。
今日之事,日後肯定需有個說法,只是大年初一,百官攜家屬入宮拜謁,畢竟難堪了些。
懷安侯肯以這種方式息事寧人,怕是再好不過了!
“哈哈哈哈哈,”身前,太子竟然狂聲大笑起來:“何須勞煩父皇?本殿就可以給懷安侯賜婚!來人!”若說先前廳中都是敢怒不敢言,到這裡,看不下去的便大有在。分明是要越俎代庖,是大逆不道之勢。
這!
成何體統!
廳中非議聲四起。
就連早前東宮的爪牙都覺慌了,太子怎麼可以說這般話,這不是在找死嗎?君上尚在,這是要謀逆呀!爪牙們都頓時覺得恐慌,若是太子倒臺,他們勢必成為眾矢之的。
沈逸辰輕笑道:“殿下可是真的喝多了?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話了?”
太子愣住。
沈逸辰繼續:“殿下監國素來分寸,可是今日錯飲,連說話都含糊其辭了?”
一語驚醒,太子額頭忽然冒出豆大的汗珠!
先前他並不覺得,只覺得坐在這龍椅上,看文武百官朝賀,才覺是自己是這人中龍鳳,自己才是天下之主。越到後來越覺亢奮,這壓抑了十幾年的情緒在心中突然爆發,他就想看這些人臣服在他腳下,誰反抗,他就殺之而後快。戴平波他一早就見不慣,曲國公也礙眼,蒲陽郡王算個什麼東西?
可到沈逸辰忽然問出這句,太子也才忽然覺得不對勁!
他怎麼可能會一時沖動至斯?
他是要連將尚書令,曲國公,蒲陽郡王的外孫一起在大殿上弄死嗎?
到此時,眾人都覺太子已然神智失常!
莫非真的被人做了手腳,要不豈能如此?
一時間廳中疑雲重重,連太子也在其中撓頭,不知要作何。
先前見沈逸辰起身到了廳中,方槿桐一顆心都彷彿停止跳動,不止他是否會捲入其中,眼下,即便如此,還覺得一顆心安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