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然道:“我姓肖,名縫卿,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名字,方小姐大可直呼姓名。”
方槿桐被逗樂,嘴角微微勾起,笑若清風霽月。
“好,肖縫卿。”
他也難得笑笑。
再等槿桐在耳畔說起旁事,他並未仔細聽進。
許多年了,他都未再聽到過她的聲音。
前塵如夢。
他以為他是再也見不到她了,沒想到卻是以這樣一種方式。
他是肖縫卿,卻不該是這裡的肖縫卿。
……
他才手刃了仇人方世年,逼得方家家破人亡,男丁盡數丟了性命,女眷或發配為奴或送去軍營。
他籌謀多年,黎家大仇終於得報。
但手刃仇敵,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卻沒有帶給他想象中的快慰。
他日日噩夢。
夢到方世年對他假扮孟錦辰時候的照拂。
夢到方槿桐。
夢到風鈴小築裡,她和他對弈。
夢到他問她,可願嫁他?
方家被抄,女眷流放,是方家罪有應得,他自欺欺人,可心底的惶恐讓他寢食難安,等他再保守折磨,費盡去尋她,卻根本尋不到她下落。
燕韓國中,可供流放帶罪女眷的地方何其多。
但中途被人扣下,送往別處的,根本連名冊都不會有。
他不知曉她會遭遇何種……
一日沒尋得她,他心中就如萬劍戳心。
可笑的是,他竟然尋到了方槿玉。
方槿玉冷笑:“你害死了三叔,害得我們方家家破人亡,你如願以償了?那你可曾開心過?槿桐死了,可她到死都不知道是你!你假扮孟錦辰,害死了方家一門,也害死了方槿桐。你可內疚過?呵呵,肖縫卿,可惜槿桐到死都不知道害死三叔的人是你,虧得三叔和槿桐這般待你,你一定不得好死!”
他分明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黎家一門慘死,連只有四五歲的淡月也無一倖免。
他報複方家哪裡錯了?
許是應驗了方槿玉這句。
他大修佛堂,大筆香油錢供奉佛堂,卻買不來一刻安心。
他時時想起以孟錦辰身份初到方家的時候,借住在北苑。
北苑偏僻,少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