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她就說過是替人養的,洛容遠一直沒問。許是見她喜歡得緊,又照顧得很是周全,才問她的。
方槿桐僵了僵,嚥了口口水,瞞也怕是瞞不住的,索性直接應道:“沈逸辰的。”
洛容遠眼中微滯。
卻只是看了看她,沒有說旁的。
方槿桐莫名心虛:“上次在元洲城同爹爹遇見了,他喚爹爹一聲三叔,然後匆匆回京了,這條小奶狗沒來得及帶走,就先放我這裡養幾日。”
洛容遠平淡道:“他喚姨父三叔?”
方槿桐又道:“聽二哥說,沈逸辰喚爹爹一聲三叔,是因為祖父一輩是世交,他小時候見過爹爹,在元洲城時認了出來。只是爹爹沒有說,我同二哥都只知道他叫沈逸辰,我也是昨日才知道他就是懷安侯。“
不過如實道來,洛容遠移了目光。
軍中多年,他會識人,也辨得出她不是胡謅。
只是方家雖是簪纓世家,但自高祖一輩起就沒落了,姨父雖是大理寺卿,稍有起色,卻遠不及懷安侯府這樣的侯門貴胄。
即便兩家祖輩是世交,也都過世許久了。
沈逸辰的一聲“三叔”實在有些過於隆重。
沈逸辰是什麼人,西南蠻族都可以震懾,絕非善類。如今繼承了懷安侯的爵位,又在君上心中獨具分量,是在朝中可以輕而易舉翻雲覆雨的人物。這樣的人哪裡會屈尊降貴去迎合方家?
他能想到的不過兩處。
一是涼州侵吞土地一案,牽連到定王的岳丈一家。京中雖然有太子,太子卻是個平庸的,諸王裡任何一個都比太子有治國才能,各個虎視眈眈,各懷心思。沈逸辰同景王交好,是景王的人。近來定王勢頭正勝,不少人盯著涼州侵地一案想拉定王下水。姨父是大理寺卿,沈逸辰會‘巧’到這個時候出現在元洲城,應當是想拉攏姨父,不說為景王鋪路,至少將涼州侵地一案掀個底朝天。
二是方槿桐。
懷安侯府鎮守西南邊關,一來就是下馬威,而後三年無事,沈逸辰的心性不會無聊到無緣無故拿一隻狗來,放在一個才認識不久的姑娘手中寄養。都是男子,他不會猜不到沈逸辰的用意。
只是如今的懷安侯府想攀附金枝玉葉都不是難事,方槿桐同他相識不久,他如何會對槿桐起了這種心思?
……
“表哥?”方槿桐喚了他兩聲,他才回過神來。
“上馬車吧。”洛容遠起身,又吩咐了身旁的幾人,眾人便紛紛起身去牽馬。
方槿玉也才停下手中的繡活來:“洛表哥,我們還有多久到定州?”說是三兩日路程,也走了兩日了。
洛容遠道:“今晚到寧陽鎮,再住一宿,明日晌午到。”有她二人在,怕馬車顛簸,一路都行得慢。
方槿玉莞爾。
趁眾人收拾的功夫,阿梧上前收了狗蛋的盤子和喝水的碗。狗蛋已經吃飽喝足,懶洋洋得趴在方槿桐懷中,舔自己的爪子。
阿梧笑了笑,湊上前悄聲道:”洛公子剛才同三小姐在小聲說什麼?“
在旁人看來,他二人貼得近,悄聲細語的,實在和諧得很。
方槿桐眼波橫了橫,佯裝惱了。
阿梧忍不住掩袖。
寧陽鎮再住一宿,次日便到了定州地界。
定州幅員遼闊,是同京中隔得最近的繁華州縣,定州府設在封城。
洛容遠的父親洛青衫就是定州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