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雙走後,梁圓舒一個人坐在咖啡廳裡盯著窗外來來往往的大學生出神,咖啡已經涼了。她看著形形色色的人,突然明白了,遲陽跟她說的那些道理,到底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在謊言漫天的現實裡,兼聽則明,說著容易,做起來可不簡單。
手機鈴聲響起,她接起電話,只聽了兩句,慌忙地跑出去,打了車就往醫院趕。
病房裡吵吵嚷嚷的,梁圓舒一進門,入眼的就是地上、桌上一片狼藉,水果刀被遠遠地扔在門邊,喬靜淞側身坐在窗框上,半個身子懸在空中,醫生護士站了一屋,與她對峙著,也不敢靠近。
“媽!”梁圓舒嚇得聲音都是顫抖的,“你這是幹什麼!”
喬靜淞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是不要我這個媽了嗎,還來幹什麼?”
“我沒有不要你啊,我只是出國上學,放假就會回來了。”梁圓舒好言相勸,往前慢慢蹭了幾步。
“胡說,不要再騙我了,你不要我了,不要公司了,不要這個家了,你要跟人跑了,我都知道!”
喬靜淞說這些話的時候顯得有些異常的激動,梁圓舒怕她真的摔下去,趕忙提醒:“媽你小心一點,先下來慢慢說,好不好?”
“我喬家幾代人的心血要斷送在我手上了。我死了你就沒有累贅了,我也不用眼睜睜看你們敗光家業。我要早點過去,到那邊跟爸爸賠罪,我對不起喬家,養了你們這一對不孝兒女。”
喬靜淞仰頭看著天花板,情緒不穩,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誰說話,早就沒有了那股大家閨秀的風範,倒像是個撒潑的中年婦女,那歇斯底裡的狼狽樣,看得梁圓舒一陣心酸。
梁圓舒剛想說什麼,從外面沖進來一個人,見到這場景也是怕得不得了。
“媽!”梁敏行緊張得破了音。
梁圓舒看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責問道:“你去哪了?這麼晚才來!”
梁敏行被問住了,遮遮掩掩地說:“公……公司有事情拖住了。”
“你分明不在公司,我給你打了幾個電話,你行啊你,還讓秘書幫你撒謊。開會?開什麼會?遲陽今天下午去公司,根本沒見到你。”梁圓舒一點也不打算給他留情面。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梁敏行急了,“我是你哥,又是公司ceo,去哪還要跟你報備?”
“你不用跟我報備,但我拜託你對公司和對媽媽都上點心行不行,你這樣我怎麼放心出國?”
“有什麼不放心的,反正你在這也幫不了什麼忙。”
那邊還有人要跳樓,這邊一雙兒女卻自顧自地吵了起來,醫生護士們頻頻搖頭,只覺得換作自己,遇到這麼糟心的兒女,怕是也會認為死了更好。
“別吵了。”
嗯,這一聲輕而有力的話,可算是說出了醫生護士們的心聲,他們轉頭看向說話的“英雄”。
梁圓舒和梁敏行停止了爭吵,也循著聲音看過去。
“遲陽?你怎麼在這?”梁圓舒一臉訝異。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
“大哥,你怎麼下床了!”
梁敏行的這聲驚呼,把喬靜淞從恍惚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她看向門口。梁謹言雖然恢複得挺快,但目前來說下床還是難事,今天聽聞母親要自殺,愣是堅持要過來,任誰也勸不住。
過去一向意氣風發的梁謹言,此時只能坐在輪椅裡,脖子上套著護頸,由遲陽推著,一點一點靠近窗邊。他無法說話,唯一與外界溝通的工具,是在手指上套上特定的工具,連線到電腦,依靠手指的微弱移動在電腦上打出一個個漢字,即使這樣,也只能用作簡單的日常溝通,若是想打幾十個字的郵件,就要用一個下午。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喬靜淞,想要制止她,卻發不出聲音,想要搖搖頭,用盡全部力氣,頭顱愣是不聽他的話,不願意移動分毫。
他又氣又急,眼中漸漸蒙上一層水汽,他多想沖過去,像以前一樣,對母親拍著胸脯保證:有我在一切都沒問題。現在,他連吃喝拉撒都要別人幫忙,他是個廢人。
梁圓舒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見大哥流淚,把天都能扛起來的人,原來也會這樣無助。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對母親說:“媽,我不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醫院裡天天都上演人性大考驗,醫生護士也是不易,天天看熊孩子們的表演,心累。
你們要的分手,明天就來了~
不開玩笑,我寫這章的時候竟然哭了,不知道抽什麼風突然那天就特別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