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蔓華道,“那店家又是如何看出我們就是貴人?”
“夫人豈不是說笑,不看別的,光是說公子手裡的這柄摺扇,骨架用的是紫檀木,無論是從雕工、規格、款式、品相,都是摺扇中的上上品,價值不菲,再說夫人手裡的真絲手帕,單是論繡工、色澤,少說也值十幾兩銀子。這點眼力見都沒有,還如何在這一行混呢?”
聽到誇讚,憶星辰倒是滿意地笑了。
店老闆說著,一邊將箱子開啟,裡面竟然暗藏乾坤,大大小小的小盒子在暗格裡被依次拉來,組建成一個鏤空的立體建築。
憶星辰拾起一個鑲金盒子,一道夜明珠的幽光撲面而來。
“公子,你可喜歡?”
“還可以,就是小了些?”憶星辰把玩著放在光下瞧了一會兒。
老闆從最底層翻出一個稍大一些的硃紅色木盒,撩開自個兒衣襟兒遞到魏蔓華面前,笑的時候眼睛跟豌豆片兒似的,“這都是我從別處收來的上好的古玉,夫人將就看看。”
接著他又拿出一塊羊脂白玉,外面還包裹著一塊金黃的綢布,“細膩、光亮、溫潤,你且瞧瞧?”
店老闆小心翼翼一塊一塊拿出來,細數著自己珍藏的寶貝。
憶星辰獨自瞧著店老闆收納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他拿著一個古銅色的錦盒,開啟鑲金的鎖釦,裡面是一支寶藍色的蝴蝶步搖。
“嘉和”,盒子上面寫著這兩個字。
“公子真是好眼力,不滿公子,據說這可是從皇宮裡流傳出來的貢品,當年隨著長珍公主出嫁才流入民間……”
憶星辰的思緒忽而回到學堂上,那是小時候夫子教授的禮書。
夫子性溫潤,正衣束帽,手指點著戒尺,付與後背,頗有世外仙人的氣概,衣角劃過古銅色的書桌,音色細沉,學生端正姿態,豎耳恭聽。
夫子解說步搖,取其行步則動搖,故名。其製作多以黃金屈曲成龍鳳等形,其上綴以珠玉。六朝而下,花式愈繁,或伏成鳥獸花枝等,晶瑩輝耀,與釵細相混雜,簪於發上。
在貴族婦女中,還實行過一陣加於冠上的步搖冠,戴在頭上較之步搖更富有富貴豪華之感。
夫子將書背在身後,走過學生……
《儀禮》書本上正是畫著這支四蝶紛飛的步搖。
店老闆一時來了興致,竟做起了說書先生:
“公子也許不知,這裡面還有一個皇室的愛情故事……”
老闆說起故事來,頗有茶樓酒肆的說書先生的風範,舉手投足皆有故事,就差了一塊堂木和一柄扇子。
興德年間,成明皇被迫迎娶中山王百里山河之女嘉和郡主入宮為妃,三年未有見面,不得寵幸。
忽而有一日,明成皇於睡意朦朧之間,偶然間聽到一曲幽怨的民樂,尋聲而去,見到一女子於閣樓之上對著南方翩翩起舞,淚雨盈盈,詢問才知道此女原來是百里嘉和。
明成皇本就知曉是自己無能,從他迎娶百里嘉和那一刻,他明明就已經妥協,一個弱女子千里迢迢遠嫁而來,不應該為自己的軟弱斷送年華。
而後他便召見嘉和皇妃,讓她獨自為自己舞一曲,嘉和皇妃衣裳飄渺,猶如仙女下凡,成明皇同樣感嘆,明明同樣富有才華,卻不得人賞識,自己最是感同身受,喝著酒淚已沾裳。
哪知一見嘉和誤終生,隨即將其冊封嘉和皇貴妃,賞賜金銀珠寶頗多,其中就有最為有名的蝴蝶步搖和雲袖流仙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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