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將目光牢牢地鎖在一眾太醫身上。
他們拿著那翡翠盒子已經翻來覆去看了一炷香的時間,可是一直到現在都沒給出個確切的結果,告訴所有人這盒子裡裝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只是在此期間。彼此竊竊私語,小聲而激烈的討論著什麼,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大殿中所有人的心也隨著他們的情緒起起伏伏。
聶毅坐在旁邊,一直緊緊盯著幾個太醫臉上的神色,目光陰沉,看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態度,旁邊的太后卻彷彿不以為然,似乎對蝶妍很有信心一般,根本沒拿正眼看過幾個太醫一眼,始終看著盆子中那個已經死去的“皇孫”。
整個大殿之中,只有蝶妍一個人此刻心裡緊張的整張臉都僵硬了,儘管一眼看上去發現她跟平時也沒有什麼太大區別。臉色蒼白或許也只是剛流了孩子身子虛弱的原因,可如果仔細的觀察,就會發現她藏在袖子中的雙手此刻已經控制不住的抖了起來,如果不是她用盡全身力氣繃住身體,這會兒她可能整個人都會癱軟在地。
駱心安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譏笑,當初連換臉的勇氣都有,這會兒怎麼就嚇的快尿褲子了?
當她收回目光的時候,旁邊一眾太醫也抬起了頭。
聶毅一見如此趕忙問道,“怎麼樣,諸位愛卿查出什麼來了嗎?這香膏到底是什麼東西?”
幾個太醫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面面相覷了片刻,太醫院院首深吸一口氣,臉色沉重的跨出一步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臣等確已查證,貴人這香膏裡的確不僅僅只有紫河車。或者說紫河車根本就只佔很小的比例,真正的主要成分是……”
“真正的主要成份?”一聽這話聶毅目光瞬間陰沉下來,“什麼真正的成分,別吞吞吐吐。”亞反妖扛。
老太醫猶豫了很久,甚至不安的看了蝶妍一眼之後才吞了吞唾沫艱難的說,“……是麝、麝香……而且佔了極大的比例,可以說這一盒香膏裡所含麝香之多,完全可以拿來做活血化瘀的藥膏所用。”
這話一出,大殿裡一片死寂,片刻之後滿堂譁然,所有人都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蝶貴人的昭仁殿果然被搜到了麝香,那麼說剛才安妃所說的一切很有可能都是真的,是她先要害安妃在先。結果卻聰明反被聰明誤?
可……可這也說不通啊,蝶貴人不是身懷六甲麼,就算是為了要謀害安妃,又怎麼敢往自己的寢宮裡放麝香!?
一時間所有人全都懵了。接著整個大殿都炸開了鍋。
聶毅一聽這話,臉色陰沉的猛地將桌子上一個茶杯摔在了地上,而旁邊一開始完全不以為然的太后,這會兒聽了這話直接都僵在了當場。
“李大人,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畢竟是事關人命的事情,哀家還是全李大人在開口之前再掂量掂量,別隨便說了胡話到時候把自己也給賠進去。”
太后目光扭曲的瞪著太醫,心裡早就將他劃入到被駱心安收買的行列之中。
可惜李大人耿直忠廉一生,並不那麼容易被嚇住,而且平生最不能接受別人質疑他的醫德,於是目光更加堅定的沉聲說。“回太后娘娘的話,老臣所說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這個結果不是老臣一人決定,而是太醫院眾太醫一致達成的共識,如果連這樣太后您也不信,那您儘可以去找比老臣醫術更精湛的大夫來檢查一下,這香膏裡究竟是不是有麝香。”
“這……這怎麼可能……這絕不不是真的……”
這會兒跌坐在地上的蝶妍像是已經魔障了似的,目光空洞,嘴唇哆嗦著不停地念叨著什麼,過了許久像是終於才消化了這個訊息似的,猛地回過神來,接著眼淚就砸了下來,“冤枉啊!臣妾冤枉啊陛下!這香膏是臣妾親手所制,裡面怎麼可能有麝香,請陛下給臣妾做主,臣妾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李大人會這樣說……”
她一邊啜泣一邊委屈的肩膀都在輕顫,仰起頭用那雙水光瑩瑩的眸子仰望著聶毅,那副絕望又無助的樣子簡直我見猶憐。
這副口氣完全是自己被駱心安和李太醫聯手冤枉了,駱心安還沒等著說什麼,旁邊的李大人卻一下子坐不住了,冷聲道,“貴人這是在質疑老夫的醫術還是質疑老夫的醫德?老夫效忠三代帝王,對大晟忠心耿耿,連皇上都是當年臣親手接生,您難道覺得老臣會為了一個香膏而說謊嗎?既然香膏是貴人親手所做,裡面為什麼會有麝香貴人應該問問您自己,而不是問老臣。”
一聽這話,駱心安臉色一白,在心裡早就恨不得將這老匹夫千刀萬剮,可面上仍然要死撐到底,艱難的爬到聶毅腳邊,拽著他的衣襬,虛弱的抽噎道,“陛下……臣妾嘴笨說不過李大人,但如果這香膏裡真的有麝香,臣妾腹中的孩兒早就保不住了,何至於今天被姐姐反咬一口落個小產的地步?臣妾就算真的是冷心絕情之人,也斷然不是不會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下手,孩子現在還血淋淋的躺在您面前,最終受益的是姐姐,不是臣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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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話,心裡因為李大人的話而劇烈起伏的太后情緒終於穩了幾分,沒錯,蝶妍說的沒錯。
這個孩子對她的地位有多重要,她心裡一清二楚,如果這麝香真的是她用來毒害駱心安的,肯定不會傻到把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當陪葬品,否則就算駱心安成功丟了孩子,她們兩個人也不過是兩敗俱傷的結果,這麼顯而易見的蠢事,她不相信蝶妍想不清楚。
思及此處,她的心回落下幾分,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駱心安一眼,冷聲道,“皇上,妍兒有句話說的很對,不管在她房間裡搜查到了什麼,最終受益的人是駱心安,而不是她,李大人一番話說的倒是念念有詞,可就算這香膏裡有麝香又如何,駱心安詭計多端,誰又能保證這麝香不是她偷偷派人放在昭仁殿故意嫁禍給妍兒的呢?”
“況且,看李大人這般圍護駱心安的樣子,沒準兩個人早就已經狼狽為奸,聯手演了這處好戲也說不定呢。”
李大人一聽這話氣的渾身發抖,旁邊的駱心安倒是不怒反笑,抬頭直視道,“太后娘娘說的不錯,只是搜出來一個有麝香的香膏並不能說明什麼,不過依您的意思臣妾當真是好大的本事,不僅可以派人在蝶貴人裡三層外三層鎖在地下的香膏裡做手腳,還能收買整個太醫院所有太醫,幫著臣妾一起說話,就為了扳倒一個小小的貴人?要是臣妾真有這麼大的勢力,又何至於再嫉妒一個現在品級都不如臣妾的貴人?”
一聽這話,太后的臉色瞬間綠了,駱心安在心裡嗤笑一聲,轉過頭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最後落在蝶妍身上,“貴人口口聲聲說自己失去了孩子,而我才是真正的受益者,這恐怕都是以你肚子裡真的有孩子為前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