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泉水從活泉眼中緩緩流淌出來,發出悅耳的流水聲,氤氳的霧氣蒸騰開來,將周圍的一切暈染的彷彿飄飄仙境,流動通的溫泉池面上飄著一層五彩斑斕的花瓣,馥郁的芬芳瀰漫。讓人僅僅是聞一下就心曠神怡。
浴池裡空無一人,除了潺潺的水聲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蝶妍仰躺在水中,用手指輕輕的撫著自己白嫩柔滑的面板,臉上露出驕傲的神色,她輕輕的將自己潑墨般的秀髮挽到一邊,對著旁邊的一面銅鏡,從裡面的暗格裡拿出一個碧綠的翡翠盒子。
開啟之後一股淡淡的藥草清香就飄散了出來,裡面裝著紫紅色的膏體,猛地看上去簡直就像凝結成塊的淤血似的觸目驚心。
誰都不會想到這樣精緻的翡翠盒子裡面竟然會裝著這麼“血淋淋”的東西,一般人若是瞧見恐怕早就下意識的將它扔到了一邊,可蝶妍卻像捧著個稀世珍寶似的,小心翼翼的託在手心裡。眼睛裡湧現出狂熱的神色。
她一瞬不瞬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即便每天都對著鏡子看好幾次,她都沒有膩味,手指從光潔的額頭滑到高挺的鼻樑,繞過嬌嫩的櫻唇,最後又停在了遠山如黛的眉宇之間。
這張臉是這樣的鬼斧神工,每一個弧度和稜角都完美無缺,即便挑剔如她,都找不出一丁點毛病,更不用說這張臉現在長在她身上,這就讓她更加的心滿意足。
在鏡子面前左顧右盼的欣賞了許久,她才用指尖挑起一塊膏體,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慢慢的塗在了自己的臉上。
香膏一碰到溫熱的面板馬上化開,變成了更加血腥的鮮紅色。接著凡是被香膏覆蓋住的面板立刻傳來一陣刀尖剜骨般的疼痛。
“唔!”她悶哼一聲,拿起一塊方巾死死的咬住嘴裡,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音,可是這般尖銳的疼痛卻隨著香膏的滲透鋪天蓋地襲來,讓她恨不得立刻抓破自己的臉,然後把整個腦袋都浸到熱水之中。
忍過最初的一陣疼痛之後,她咬著牙又把更多的香膏塗在臉上,血紅色的膏體越來越厚,撕心裂肺的疼痛也一次比一次劇烈,她感覺自己的整張臉像是被無數雙手撕成了碎片,露出裡面的骨頭和鮮紅色的嫩肉。
她疼得不停地打哆嗦,看著鏡子中那個滿臉是“血”的自己,就像看到一個怪物。她“砰”一聲將銅鏡掃倒,疼得蜷縮在地上不停地打哆嗦,可是眼睛卻分外的狂熱,好像自己在做一件多麼神聖的事情。嘴裡還不停的嘟噥著:
“……挺過去就好了……再過一會兒……只要一會兒就沒事了……”
可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貴人貴人,不好了!”
蝶妍嚇的狠狠打了個哆嗦,接著一張臉瞬間扭曲,陰聲呵斥道,“出什麼事了大吼大叫的!本宮不是說過沐浴時任何人不許打擾麼!”
門外傳來小丫頭膽戰心驚的聲音,“請貴人恕罪,若不是事出有因,奴婢哪兒敢隨意打擾,門外……門外……有事求見。”
蝶妍當出了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聽只是這麼點屁事,當即臉色更加陰沉了,一邊死死蜷縮著身子忍著臉上一陣陣的劇痛,一邊“碰”一聲將銅鏡砸在門上,“本宮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是吧!說了不見就是不見,你難道連個外人都擋不住嗎?真是一群廢物!不管現在是誰要找本宮通通不見,你若是再敢來打擾,本宮現在就剁了你的腦袋!”
門外的小丫頭被裡面砸東西的聲音嚇到了,面色皓白,不敢再多說什麼,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出去,對著端坐在大殿裡的人顫顫巍巍的說,“娘娘……我家主子今兒身子不適,吐得厲害,這會兒正在午睡,實在不宜見客,這會兒日頭這麼高,娘娘還是先請回吧,主子說等改日養好了身子一定親自去斂華宮給娘娘賠不是。”
茶蓋輕輕的搭在茶杯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一雙眼睛抬起,露出一對澄澈的墨色眼瞳,不是駱心安還能是誰。
她不疾不徐的拿著帕子拭了拭嘴角之後,才勾唇一笑問道,“原來你家主子今兒身子不適?你這丫頭怎麼不早點說,早知道本宮便帶個太醫過來瞧瞧了。”
小宮女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趕緊點了點頭,“……是、是啊,今兒天氣熱,主子又是兩個人的身子,所以有些不太舒服了,不過都是小毛病,娘娘不必掛心。”
“怎麼能不掛心?蝶貴人肚子裡的孩子可是皇上的首胎,關係到我大晟的根本,絕對不可掉以輕心,要不這樣吧,你不必再去通報打擾你家主子好眠,本宮就進去瞧瞧,也好放下這顆懸著的心。”
說著她起身,對旁邊的寶珠和寶珍揮了揮手,“走,跟本宮進去瞧瞧。”
撂下這話,她徑直就往昭仁殿寢室裡走,門口幾個宮女當即就慌了,剛進湊上來阻攔,“娘娘留步啊,我家主子現在真的身體不適,不便見客。”
“若不是你家主子身子不適,你當本宮會特意跑這一趟嗎?讓開。”駱心安掃她一眼,嘴角雖然笑著,可目光卻格外的冷凝。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幾個小宮女瞬間都快急哭了,“娘娘……您這個時候真的不能進去啊!”
駱心安早就料到會是這樣,心裡不禁冷笑一聲,紅瀟說的果然沒錯,每天中午蝶妍都會獨自一人沐浴更衣,所以如果不是這個時候,她還不特意跑這一趟呢。
“這個時候不能進去,那什麼時候能進去?”駱心安冷哼一聲,一張臉徹底冷了下來,“貴人真是好大的架子,連本宮都沒權利進去探望一眼,是不是本宮的品級太低,沒資格進這昭仁殿,必須要皇上和太后親自駕到,貴人才肯賞臉啊?”
一聽這話,幾個小宮女徹底的慌了,蝶貴人雖然給她們下了死命令,但安妃娘娘的品級在那裡擺著,她們不過是一個小小貴人身邊的侍女,又哪裡敢幾次三番的在正妃面前造次。
正在她們左右為難的時候,駱心安已經懶得再多說廢話,徑直就走了進去。
“娘娘,您不能弄進去啊!”
“娘娘,請留步啊!”
千般阻攔,駱心安還是走進了昭仁殿的寢宮,而這時她與蝶妍只有一牆之隔。
蝶妍聽到門外傳來動靜,心頭瞬間一凜,接著整張臉都變了顏色。
來的人是……駱心安!?這賤人這時候跑到我這裡來做什麼!?
這時,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門外突然傳來駱心安不緊不慢的聲音,“妹妹不是身子不適麼,怎麼不好好的在床上歇著,反倒去泡起了熱水澡?”
說著她掃了一眼昭仁殿裡的下人,一個不少全都站在殿外,於是又故作吃驚的開口,“你們這些下人都是怎麼做事的,主子挺著個肚子在裡面沐浴,你們卻連一個進去伺候的都沒有,萬一妹妹她出了什麼事,傷了肚子裡的孩子,你們有多少腦袋能賠得起?”
這話看起來是在訓斥下人,可實際上卻是說給屋裡的蝶妍聽的,聽著裡面隱約傳來噼裡啪啦的響聲,她在心裡冷笑一聲,故作緊張道,“妹妹,你要不要緊,是不是撞到了哪裡?這可如何是好,寶珍寶珠,你們趕快推門進去瞧瞧貴人她究竟怎麼了,可千萬別磕著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