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晌午,趙太醫又提著藥箱來例行問診了。
驅散掉周圍所有的僕人之後,駱心安將上午在御書房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聽完她的話,趙太醫頭上的冷汗都淌了下來,臉色發白的說。“王妃此話當真?皇上真的準備對靖王府斬草除根了?”
駱心安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這種事我怎麼可能拿來開玩笑,此事千真萬確,不僅如此,我覺得聶毅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信任我,今天在御書房他故意讓我聽到這些話,也完全是為了試探我的反應。”
聽了這話,趙太醫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他本來就是個極其難對付的狠角色,疑心重是必然的,若是一副完全信任您的樣子,反而可能背後有鬼,今日他既然試探您。您只要當做與王爺完全不認識,把自己刨個乾乾淨淨,想必應該能從他那裡矇混過關。”
駱心安輕輕笑了一下,“大人這樣想未免把他想的太簡單了,您在他身邊呆的時間並不長,或許不瞭解他這個人,如果只是簡單地撇清關係,絕對不會打消他的疑慮。”
聽了這話,趙太醫心裡閃過一絲疑惑,他在聶毅身邊少說也潛伏了好幾年,怎麼說也應該比王妃接觸他的時間長,怎麼會不如她瞭解這個皇帝?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接著他疑惑的問道,“王妃此話怎講?”
駱心安看出了他的疑慮,只是在心裡笑了笑,她當然不會告訴別人。她已經認識了這個男人兩輩子,當然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的行事作風。
“大人方才也說了,咱們這位皇上疑心很重,稍有風吹草動都會有所警覺,如果我一聽說他要處置靖王府,立刻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一口咬定從不認識阿暻這個人,那反而會引起他的懷疑,畢竟阿暻這一次戰死沙場是震驚整個大晟的事情,如果聶毅都開口問了,我還當做從未聽過此人,換做是大人你恐怕也會有所懷疑吧?”
“更何況,他今日設局試探我。無非就是想看我在得知他要處理靖王府的訊息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敢走這一步棋,心裡一定是對我起了疑心。所以在他看來,我的反應無非就只有兩種,要不就是大驚失色亂了方寸,要不就是一臉迷茫馬上跟這幫‘亂臣賊子’撇清關係,所以我一旦選了這兩種其中之一,就等於立刻踩進了他的圈套,讓他確信自己的懷疑是正確的,這樣一來,以後無論我如何再努力,恐怕都很難再取得他完全的信任了,所以我必須反其道而行之。”
“如何反其道而行之?”趙太醫緊緊地蹙起了眉頭。“王妃您究竟是怎麼回答的他?”
駱心安挑眉一笑,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我當然要跟他說對於這種亂臣賊子就必須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什……什麼?!”趙太醫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張臉都白了,“……您要他把靖王府的人全殺了?!”
“您瘋了嗎……那可都是王爺的心腹良臣,是王爺在世時精心栽培的,還有那些影衛和下人,每一個都忠心耿耿,對您更更是崇敬有加,您怎麼能……怎麼能為了自保,就把這上百條人命往火坑裡推啊!”
駱心安笑了笑,“往火坑裡推?他們現在是少了胳膊還是少了腿,怎麼就成了我把他們我那個火坑裡推?”
趙太醫被噎了一下,但仍然咬著牙說,“對,他們現在的確是安然無恙,可誰知道明天聶毅會不會對他們下手?您方才也說了,在此之前,他就已經跟兵部和大理寺的人下了誅殺的死命令,再聽您這麼一番話,對他們豈有手下留情的道理!?”
趙太醫急了,但駱心安卻仍然一副淡然不動的樣子,抬手啜了一口茶,不緊不慢的說,“原來大人還記得方才我提到的兵部和大理寺,我當您心裡這麼著急,早就把這事給忘了呢。”
“沒錯,在見我之前,聶毅的確已經給兵部和大理寺下了命令,但要抄掉一個親王的府邸,再把所有人全部處死,可是必須有天子刻印的聖旨和三省的執行批文,如果沒有這兩個東西,您看看兵部和大理寺那兩位大人敢不敢就憑他一句口諭就去靖王府抄家。”
“所以他當著我的面給這兩位大人下命令是假,試探我的反應才為真,我當時若稍微露出一丁點馬腳,前腳一走,他後腳就會立刻給他們下詔書,徹底滅掉整個靖王府,可現在已經是下午,天都要黑了,還沒傳來一丁點動靜,這說明聶毅已經改變了主意,放過了靖王府。”
趙太醫遲疑了一下,臉色變了又變,聽駱心安這樣一說,的確好像是這麼個道理,但轉念一想仍然覺得不安心,“這一切不過都是您的一廂猜測,皇上對王爺深惡痛絕,對靖王府更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怎麼可能聽了您的幾句話,就立刻改變了主意?”
“讓他改變主意的不是我,是他的疑心啊,趙大人您難道還沒明白過來嗎?”
駱心安自嘲一笑,低聲說,“我太瞭解這個男人,他就是個剛愎自用,疑心重重的偽君子,我越是給靖王府求情或是裝作跟他們撇清關係,越會招來他的殺意,但我要是一心要致他們於死地,別管聶毅覺得是我真的失去記憶,真心實意的給他出謀劃,還是為了自保選擇犧牲整個靖王府的人,他反而心中有了更深的疑慮,不會輕易再動靖王府了。”上宏女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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