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心安掙扎著想要做起來,卻跌倒在聶暻寬闊的胸口,旁邊幫著忙她診脈的大夫趕忙抬手作揖,“恭喜王妃,您有喜了。”
駱心安愣在床上。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盯著面前鬚髮盡白的老大夫,眨了眨眼。“老先生您……您說什麼?”
她這副呆呆傻傻的模樣。讓周圍一圈人忍俊不禁,摟著她的聶暻這會兒瞥她一眼,癱著張臉沒好氣的說,“你還好意思問,自己的身子自己心裡沒數麼?成天稀裡糊塗的,也不知道把心眼子都用到什麼地方去了,連自己現在什麼狀況都不知道,你是傻瓜嗎?”
他口氣雖然聽起來硬邦邦的。一副不悅的樣子,可是那雙漆黑的眸子卻異常的柔軟,甚至說完這話之後還緊了緊雙臂,哪還有一點埋怨駱心安的意思。
他這個樣子讓駱心安更加疑惑了,她本來就是剛從噩夢中轉醒,現在腦袋還暈暈乎乎的,根本就來不及去思考,下意識的回嘴,“你、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麼就是傻瓜了?”
興許是她這副樣子太蠢了,聶暻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一翹,“連自己當了娘這種事都不知道,不是傻瓜是什麼?”
駱心安剛要回嘴,結果一聽這話就像被點了穴刀一樣愣在當場。“……當娘?”
她猛地抬起頭,就看到周圍一圈人對她喜氣洋洋的笑著,再一看旁邊的老大夫臉上那似笑非笑的揶揄神色,腦袋嗡一聲響,這個時候才把剛才所有的事情全都想了起來。
李校尉在酒樓虐待百姓、太子突襲、被聶毅盯上之後玩命的逃跑……一幕幕就像電影鏡頭一樣在眼前閃過,而她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自己腹痛難忍的跌倒在地。眼睜睜看著聶毅一步步的向她走來……
之後所有的記憶全部都是空白,她不知道聶暻怎麼會出現,也不記得自己現在究竟身在何處,可現在她已經沒有心思在想這些,滿腦子都是大夫和聶暻剛才說的話,她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慢慢的張大了嘴巴。
“所……所以,我這裡……有了?”她艱難的擠出這句話,腦袋裡仍舊一片空白。
大夫笑了,摸著鬍子點了點頭,“啟稟王妃,的確如此,您不僅已經懷有身孕,而且少說已有四個月了。”
駱心安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還沒等從巨大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旁邊的寶珠已經擦著淚撲了上來,“小姐,您為什麼不早一點跟奴婢說您已經有了身孕,如果早知如此,今天晚上說什麼奴婢也不會答應讓您留在宮外,要是您沒離開洛府,也不會遇上這樣的禍事,您當時渾身是血的回來,奴婢真的快嚇死了!”
說到之前的事情,寶珠仍然心有餘悸,頂著一雙兔子似的眼睛,抽抽嗒嗒的直抹眼淚。
駱心安對這些完全沒有印象,撓了撓頭說,“……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這不……也是剛知道麼……”
話音剛落,聶暻就直接冷哼一聲,盯著駱心安的目光銳利的像是要在她身上燒出個洞,“是啊,你也是剛知道,肉在你肚子裡都長了四個月了,你這個當娘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說出去多新鮮啊,你是有多迷糊才感覺不到自己的身子不對勁?”
駱心安第一次在聶暻跟前像個受氣小媳婦似的耷拉著腦袋,聽著聶暻的數落,完全無言以對。
說起來,她也不是沒有感覺,之前總是頭暈眼花,噁心反胃,這些全都是徵兆,可那個時候她一直以為是自己落下的老胃病在作祟,再加上前一陣子一直在對付洛婉婷,所以她也就沒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後來,這些症狀一直不減輕,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是懷孕,可她仔細算了算日子,她自己在宮裡清心寡慾了這麼多月,一共就跟聶暻這傢伙見過一面,按照機率學來講,基本沒有一擊即中的可能性,所以她就更加沒放在心上。
可現在再一想起來……什麼狗屁機率學,擱在聶暻這頭禽獸身上根本就是一擊即中,百發百中!
一想到自己稀裡糊塗的過了四個月,還在宮外上躥下跳了這麼長時間,她要是聶暻也得氣的腦袋冒煙……
在聶暻越來越咄咄逼人的注視下,她艱難的嚥了咽口水,撇了撇嘴小聲說,“我……我這不是頭一回兒……沒經驗麼……”
她這話說的聲音不大,但正好被聶暻聽見,他目光一滯,嘴角抽搐了兩下,狠狠繃住臉才勉強維持住面癱的表情,旁邊的人卻全都悶聲笑出了聲。
很顯然這話取悅了聶暻,但他又不願意這樣輕易放過駱心安,掃了她一眼說,“沒經驗,你總懂看月事吧?算日子,四個月前我入宮的時候,你的月事剛完沒幾天,正好是受孕期,你就沒往這方面想想?虧我當時那麼賣力。”
聶暻一本正經的說完這話,周圍的影衛趕忙望天不停地咳嗽,老大夫抿嘴偷笑,駱心安被臊的當場憋成了一張大紅臉。
這裡這麼多人呢,你這傢伙用不用說的這麼直白!?又是月事,又是賣力什麼的……你不嫌害臊,我可還要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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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心安在心裡欲哭無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旁邊的大夫笑眯眯的摸了摸鬍子適時開口,“王妃,您可莫要怪王爺,他這樣還不是因為心疼您,老夫從小看王爺長大,在靖王府也待了將近三十個年頭了,還從沒見過王爺那麼難看的臉色,當時他將您抱回來的時候,一張臉都白了。”
“王大夫,您很閒嗎?有空在這裡磨嘴皮子,還不快點去開方拿藥?”聶暻癱著張臉瞪了老大夫一眼,一雙耳朵卻紅彤彤一片。
“哈,王爺您別不好意思啊,老夫這不也是幫您在王妃面前美言幾句麼,更何況老夫說的可句句都是實話,絕無虛言。”
“出去出去,本王用不著你個老傢伙在這裡幫我美言,府上有支千年山參,你快去取了給王妃一起熬藥,別在這裡礙本王的眼。”
聶暻顯然惱羞能怒了,但是他的儀態和教養還在那裡,所以仍舊跟塊冰疙瘩似的筆直的坐在原地,耳朵紅的更加明顯,掃了老大夫一眼,恨不得趕緊把他轟出去。
老大夫笑了笑,似乎早就習慣了自家王爺的脾氣,搖了搖頭說了句,“王爺莫要病急亂投醫,王妃現在雖然身子虛弱,但把一整支山參熬了藥,恐怕會鼻血不止,不過您要是想再看一次王妃血流不止,老夫也沒什麼意見。”
老傢伙你翻了天是吧?聶暻的臉瞬間黑了,駱心安沒忍住笑了出來,按住他的手回頭對老大夫說,“今天多謝您了,要不是您在場,我跟孩子這條命恐怕都要沒了。”
老大夫對“駱心安”這三個字如雷貫耳,如今終於得見,很顯然他很滿意這個王妃,於是笑的更加和煦,“王妃莫要客氣,幫您醫治是老夫的本分,您今天流血過多,需要好生靜養……不過幸好現在王爺保住了,只是胎像仍然不穩,您日後要多加小心,尤其是六個月之前這段時日,最是容易出岔子,更是要仔細您和小王爺的身子啊。”
駱心安點了點頭,鄭重的又道了一遍謝,雖然誰都沒有跟她提昏倒之後的事情,但以她當時肚子疼的那個程度,不用多說,也能猜到當時的情況有多危機,可以說自己和孩子這條命是從鬼門關裡溜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挺過來的。
她沒法想象當時聶暻在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是個什麼心情,換個角度來想,如果自己親眼看到聶暻渾身是血的在自己面前昏倒,都可能會崩潰,更何況她身上還多了一個孩子……
“孩子”兩個柔軟的字刺中了她,讓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一時還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