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在駱心安身後的寶珠和寶珍一聽這話,也瞬間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程度一點也不比尼娜少到哪裡去,這會兒滿腦子裡只剩下一句話:小姐的醫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出神入化了!?
兩個人的心情此刻全都寫在眼睛裡,不用開口駱心安都猜得到他們在想什麼。嘴角一挑,她忍不住在心裡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神情。
別人不知道,可她心裡卻清楚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重,就她那點本事,充其量也就是處理個簡單傷口,遠遠不到精通醫術的地步,之所以能把尼娜給唬住,其實也多半是靠胡謅亂蒙。
試想,尼娜自己本來就精通醫理,在喀什國裡更是都能排的上名號的人物,如果她能夠自醫,現在又何必被頭痛折磨的痛不欲生?
她現在之所以要日日忍受病痛折磨,無非就只有兩種可能。要不就是這病嚴重到連她自己都束手無策,要不就是她可以治好,但外界條件不允許她治好。
很顯然,眼下的情況絕對不可能是第一種。因為堂堂喀什國公主在大晟皇宮裡得了這麼嚴重的疾病,外面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風平浪靜,沒有一點風聲?
唯一的可能就只有第二種,尼娜和太醫都清楚,她這頭痛欲裂的毛病只是因為“水土不服”,如果想治好,要不就努力適應這裡的生活,要不就立刻離開大晟,否則沒有一點康復的可能。
但她已經被當成喀什國的質子留在了大晟,現在還沒聯姻,要想離開這裡簡直是比登天還難。所以她只能忍受痛苦,日日在這裡備受煎熬。
想通了這些細枝末節,駱心安抬頭看了一眼尼娜,一瞧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可正是因為這樣,又引出她心裡的些許疑惑
“水土不服”這四個字。往大里說根本就不算是毛病,換了任何一個人,離開自己從小居住的乾旱草原,跑到溫暖溼潤的內陸,都會有些許的不適應,身體好的人可能忍忍就過去了,身體不好的人也最多發個燒,起個疹子之類的,過一段時間就會不藥而癒,怎麼可能會變成尼娜這樣,頭疼腦熱了整整四個月,不僅沒有緩解反而愈發嚴重?
這事怎麼想都有些不合常理……
壓下心頭的疑問,駱心安抬手幫尼娜掖了掖被角,結果卻被她一巴掌揮開。
“你怎麼知道醫生跟我說過的話?難道……你派人跟蹤我!?”
尼娜略微遲疑,接著整個人都憤怒的做起了起來。一雙眼睛幾乎快要噴出火來。
駱心安一聽這話,嗤笑一聲,“跟蹤你對我有什麼好處,我犯的著為了你花這麼大功夫嗎?”
“那你怎麼可能知道的這麼清楚!?”這件事除了這闕玉樓的下人以外,根本就不可能有外人知道,尼娜瞬間露出提防戒備的神色。
駱心安失笑,忍不住逗逗她,“有什麼不可能?我可是自己號脈看出來的,殿下您可別忘了,輪醫術你可是我的手下敗將。”
一句話戳到了尼娜的痛點,她當即就要大發雷霆,卻因為脹痛不已的腦袋而重新跌枕頭上,發出痛苦的悶哼聲。
駱心安無奈的搖了搖頭,順手在她背後放了一個靠枕,“既然身體不舒服,就別在這裡大呼小叫,發這麼大的脾氣,最後吃虧受罪的不還是你自己?”
“我用得著你管?我警告你,別以為我現在身子不舒服就拿你沒辦法,你信不信,我就算是病入膏肓照樣能把你打的滿地找牙!”
聞言駱心安笑了一下,“是是是,我當然相信,論武力,這宮裡誰是咱們喀什第一勇士的對手?”
這話無疑是在調侃尼娜當初男扮女裝扮成尼澤爾的事情,她頓時惱羞成怒,“你還敢提!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敢打你!”
話音剛落,她揮起拳頭衝著駱心安就掄了過來,結果身形一動,腦袋就像撕裂般劇痛,她痛苦的哀嚎一聲,一拳剛剛抬起就頹然的落下,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緊緊地抱了腦袋,卻還是像個刺蝟似的豎起一身的倒刺,拒絕任何人的觸碰
看她這副樣子的躺在那裡,駱心安收起了“調戲”她的心思,忍不住語重心長的輕聲說,“你看不慣我不要緊,願意自殘也沒人攔得住你,可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該想想你的父王,他若是知道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在這裡受這麼多苦還不懂得照顧自己,豈不是要悲痛欲絕?”
或許是“父王”這兩個字觸動了她的心絃,又或許是真的已經精疲力盡了,尼娜聽了這話終於安靜下來,半垂著腦袋,露出一截蒼白的側臉,氣色看起來糟糕急了。
縱然兩個人以前瓜葛頗深,互相不對付,但駱心安始終對尼娜沒有什麼惡意,這種心態就像看著一個喜歡無理取鬧但本質單純善良的熊孩子一樣,一胡鬧起來就想狠狠整治她一頓,但一安靜下來就又覺得她多少有點可憐。
壓下思緒,駱心安壓低聲音正色道,“有些話不需要我說的太明白,你也是懂醫術的人,心裡肯定比我更清楚,難道你真的相信自己這症狀只是一句簡單的‘水土不服’嗎?”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這話刺到了尼娜的最痛處,她的胸口劇烈的起伏,咳嗽了半天才抬起頭,啞聲說,“我就算是不信又能怎麼樣?能試的、不能試的方法我都已經用盡了,卻全都治不好這該死的頭痛,你說我還能怎麼辦!?”
“我一個自小學醫的人,竟然連這點小毛病都醫不好,想要吃點藥還得層層把關,任由那些太醫院的庸醫診治之後才給開方,可他們連個屁也沒診斷出來,就知道拿‘水土不服’這四個字來搪塞我,真以為我是傻瓜麼!”
提到悲憤之事,尼娜再也剋制不住情緒,聲音越抬越高,情緒也越來越不受控制,一股腦的將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所有委屈全都發洩了出來。
“自從來到這破地方我就沒過上一天舒心的日子!比賽輸給了你,和親也被你給毀了,現在我既回不了國、見不到父王,還得像個俘虜一樣被日日囚禁在這一畝三分地裡看你們這些賤人的臉色!我就算沒病也得被憋出病來!”
“現在你徹底成了贏家,看到我這副狼狽的樣子,開心了滿意了!?”
說及傷心處,尼娜失控的將床邊桌子上的所有東西掀翻在地,一瞬間,剛剛煎好還冒著熱氣的湯藥和一碟子冰糖燉百合全都灑了一地,流得桌子和地面到處都是,甚至因為她的力氣太大,連同桌子上的那盆紅豔欲滴的牡丹花也一下子倒了,眼看著就要滾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