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隆本意是想盡量跟大晟搞好關係,等到時機成熟一切事情都好商量,可是如今尼澤爾這祖宗將整個大晟從上到下得罪個遍,又被人當場揭穿了女兒家的身份。眼下無論如何都要給個交代了。
想到這裡,巴隆眼裡閃過一絲無奈,看了一眼依舊梗著脖子的尼澤爾,在心裡長嘆一口氣,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啟稟陛下,這事著實是個誤會,我喀什並無任何欺瞞之意,三王子也並非是冒牌貨,只是……”
“並非冒牌貨?”老皇帝打斷了他的話。冷著臉輕笑一聲,目光愈發銳利,“所以巴隆大人現在是要告訴朕貴國的‘西北戰神’本來就是個女人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老謀深算的笑意,“若是如此,朕倒也無話可說,不過堂堂西北戰神,竟然比不過我大晟區區一介閨女子,這就令人唏噓了,看來貴國的三王子也不過是浪得虛名罷了。”
這話等於是個陷阱,若巴隆承認尼澤爾就是三王子,只不過一直在女扮男裝的話,那就等於告訴所有人。西北戰神連個女人都打不過,這話要是傳出去簡直丟盡了顏面,可若是不承認,就是犯了欺君之罪,這樣的罪名誰也承擔不了。
一時間巴隆語塞了,“陛下……此事說來話長。容在下慢慢解釋……”
“還囉裡囉嗦解釋個什麼?”
尼澤爾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倒也沒有被人揭穿的尷尬,抬頭挺胸的整了整領子,“我有名有姓,不是什麼冒牌貨,有什麼說不得的。”
說著她對老皇帝和在座的各位行了個女子的禮儀,朗聲道,“尼澤爾是我三皇兄的名字,在下尼娜,喀什國四公主。見過各位。”
一聽這話,在座的各位眼裡都閃過驚訝,或許“尼娜”這個名字眾人都不熟悉,可“喀什四公主”的??大名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的刁蠻任性在各國都是出了名的,奈何喀什王室就是溺愛這位小公主,什麼事情都由著她的性子來,從不讓她受一點委屈,絕對是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所以才更加慣得她無法無天。
按照喀什的慣例,女子十二就要開始物色賢婿。喀什的皇后更是在十四歲的時候就生下了大王子,所以在尼娜剛剛過了十歲壽辰之時,國內外就有源源不斷的名門望族前來求親,可單于卻全都看不上眼,一一拒之門外,一直將女兒拖到了如今的十五歲,變成喀什的國裡的“老姑娘”了還一直沒有出嫁。
所以,如此寵愛小女兒的喀什單于,如今怎麼會願意讓自己這塊寶貝疙瘩千里迢迢跑到大晟來了?
所有人的心裡都湧出這個疑問,再仔細琢磨一下喀什這一次的突然造訪,這事一下子就令人玩味起來了。
在場所有人的臉色瞬間都複雜起來,老皇帝更是直接眯起了眼睛。
喀什國境內如今內戰不斷,並不安寧,如今又是在幾十個探子被俘虜的情況下突然出訪,這本身就已經很不同尋常,如今隨出使隊伍而來的人竟然還是個公主,那就更加的不同尋常了。
老皇帝點了點頭,拖長聲音道,“哦,原來是四公主,倒是我大晟有眼無珠了。”
說完這話,他突然話鋒一轉,“巴隆大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若你早說是公主殿下隨行,我大晟無論如何也要盛情款待,如今你這話時真時假,朕倒是搞不清楚貴國這一次出訪到底是所為何事了。”
這話一出,就更加逼得巴隆再也無法隱瞞。
他幾乎用欲哭無淚的表情看了迫不及待暴露自己身份的尼娜一眼,在心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時焦頭爛額的腦袋不停地往外冒冷汗。
本來出使隊伍中跟著這樣一位掌上明珠,他就已經很心驚肉跳,如今又要迫不得已的將計劃提前,他心裡更是連一點底都沒有。
如果沒有四公主突然跳出來挑釁靖王爺,而是按照他的計劃,在酒桌上推杯換盞一番,事情或許根本就不會到這個地步,他知道中原人一向講究“酒桌文化”,大家喝高興了一切事情都好商量,但眼下顯然已經失去了先機。
這樣一想,他心裡更加的沒底,只能擠出一抹笑意說,“陛下這話言重了,在下不過是想酒過三巡之後再商議此事不遲,如今既然陛下問起,那在下也就不再隱瞞。”
說著他回頭衝著身後拍了拍手,“來人啊,將東西拿進來。”
話音剛落,外面就響起了腳步聲,沒一會兒一群喀什奴僕扛著幾十個大箱子走了進來,東西多的遠遠看去竟看不到邊。
東西放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一齊開啟的時候,裡面放的珠光寶氣的東西瞬間刺得周圍人都睜不開眼睛。
玉石珍玩、珠寶首飾、絲綢錦緞……還有各色喀什獨有的奇珍異獸,應有盡有,喀什的物產並不豐富,除了靠牛羊和奶製品販賣以外,其他珍玩幾乎很難得到,更不用說箱子裡這些奇珍異獸,各個都世間罕有,價值連城,尤其是其中一隻雪白的蒼狼,通體如雪,毫無雜色,更是所有裡面的上品,喀什一下子拿這麼多東西來大晟,足可見其下了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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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不少人從沒見過這些稀罕動物,一時間都新奇的看直了眼,周圍更是一片驚歎之聲。
“這就是雪狼嗎,這皮毛真美。”
“聽說蒼狼幾千只裡面才可能產下一隻雪狼,而在漠北草原那樣苦寒的地方,能生存下來的更是屈指可數,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樣說來,這雪狼豈不是比其他狼更加的驍勇兇悍?”
周圍人七嘴八舌的竊竊私語起來,這時巴隆懸著的心才終於落下了幾分,臉上也終於露出些許自豪的神色,“沒錯,這雪狼的確是狼群中最兇悍的一種,但極為忠心護主,一旦認定了主人就至死不離不棄,在我們喀什它與鷹隼同為聖物,象徵著純潔忠貞的愛情。”
說著他一指這一屋子的奇珍異玩,跪地對皇帝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叩拜之禮,“尊敬的大晟王,在下僅奉我喀什單于之命,將這些禮物贈與貴國,願貴國太平昌盛,也願大晟與喀什永結世代鄰邦之好。”
說著他叩了三個響頭,從袖子裡拿出來一封密函,高高的舉過頭頂,畢恭畢敬的沉聲道,“此物為我單于親筆書信,請陛下親啟。”
聽到這裡,老皇帝的眉毛一挑,眼睛不動聲色的眯了起來。
這幫喀什國的蠻子,在一大早赴宴之時不提此事,在看錶演與之後的比賽之中,也對這封單于親筆絕口不提,到了現在大宴都快結束了才想著拿出來,當真是“頗有誠意”。
眼睛掃過座下那些價值連城的奇珍異獸,他瞳孔裡的幽光更甚,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若喀什只為了那大晟能夠釋放那被俘虜的幾十個探子而來,不可能一下子奉上如此多的寶貝,更不可能方才還如此囂張挑釁,他們的絕非如此簡單,他倒要看看這喀什國到底肚子裡在打什麼主意。
想到這裡,他衝旁邊的李公公使了個眼色,李公公應下之後快步將那密函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