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心安前世的記憶中,洛心慈就是個極其精通音律的人,尤其是笛子,更是吹得出神入化,餘音繞樑,當初聶毅非常欣賞,就命人在暢音中找到了這支骨笛送給了她,從那以後,每次兩個人纏綿之時,洛心慈都喜歡給聶毅吹奏一段,而聶毅每次都聽得如痴如醉。
兩人琴瑟和鳴的樣子,幾乎成了這副身體裡無法抹掉的傷痛,即使駱心安此時已經佔據了這幅身體,腦海裡都被深深的烙上了這幅畫面,原來那個洛心安對有關自己的記憶甚至都沒有對這一幕印象深刻,這是怎樣一種傷痛和刻骨銘心,駱心安已經不想再替她去感受一次,但這段記憶裡那一支骨笛,她卻記得格外清楚。
這支骨笛以前可以說不僅僅是洛心慈的所有物,更是她跟聶毅之間的定情信物,所以如今既然“洛心安”重生了一次,所有的事情都會從頭再來,歷史會按部就班的進行,就像這隻骨笛一定還會出現在宮中,等待著有人發現它一樣。
駱心安琢磨過來這個道理之後,一直在宮裡有試圖找過找個玩意兒,但是在她現在這幅身體的記憶中,這支骨笛出現已經是聶毅登基之後的事情了,她並不確定現在這個時候,宮裡是否存在這個東西,所以也就乾脆放棄,沒有再繼續花心思尋找。
可誰想到,就在前幾日的時候,皇上為了迎合喀什國的喜好,特意讓聶暻去暢音走一趟,挑一些有異域風情的樂器,用於大宴當天的演奏,駱心安那日閒來無事,就跟著一起去了,沒想到在暢音裡面還真就見到了這支骨笛。
當時聶暻隨口告訴了她這支笛子的來歷和做法,沒想到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場。
駱心安笑著摸了摸?尖,譏諷的看了洛心慈一眼,用這賤人曾經最真愛的東西親手抽她一記耳光,再沒有比這更爽的事情了。
洛心慈以為自己方才拿著骨笛侃侃而談故意賣弄的樣子很了不起,實際上她賣弄的每一句話都是駱心安親自叮囑小淳子,一個字不差的告訴她的。
包括這骨笛的由來、做法和傳說,甚至連“禿嚾”這個名字都是她隨口編的,為的就是引洛心慈上鉤。
但凡洛心慈有一丁點自知之明,不那麼好大喜功,或者沒有被即將到來的出彩機會給衝昏了頭腦,或許這一招根本就騙不了她,但是駱心安認識了她兩輩子,對她的脾氣已經瞭若指掌。
她很清楚只要有一丁點出風頭的機會,洛心慈就絕對不會放過,她就是喜歡被人眾星捧月,就是願意讓別人覺得她博學多才,鶴立雞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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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駱心安就抓住了她這個心態,特意讓小淳子帶著聶暻的玉佩和一袋金子,趕在她到之前去了暢音,暗示打理樂器的小太監是“王爺的意思”,吩咐他把這骨笛拿出來,推薦給洛心慈。
或許小太監並沒見過聶暻幾次,但這塊玉佩卻一定認識,再加上那一袋金子,他幾乎立刻就被收買,不僅把所有駱心安吩咐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洛心慈,還拿出幾個普通的笛子任她自己挑選,任她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有所懷疑。
反正洛心慈什麼東西都喜歡跟人家爭最好的,如今眼下這麼多笛子,只有這隻骨笛不僅別緻精巧而且音色醇厚,再加上它罕見的材質和唬人的來歷,一定能幫她大放異彩,所以她連想都沒想就直接選了骨笛,正中了駱心安的圈套。
洛心慈跪在原地,害怕的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抬頭,生怕皇上一個決定就立刻讓她腦袋搬家,可她心裡實在是恨的咬牙切?,究竟是誰在背後這樣害她!?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這一次翻身的機會,本來可以直接離開靜月庵,甚至能一步登天踏入皇宮,可現在卻就這樣硬生生的毀了!如果她當初沒有選這隻骨笛,哪怕是選個普通的笛子,也不會落個這樣的下場!
都怪那個給她挑笛子的狗奴才,還有那個背後下黑手的賤人!能用這種手段對付她的人除了駱心安她想不到別人,可是環顧四周,有哪裡又駱心安的影子!
他恨得目眥欲裂,一雙眼睛裡紅血絲都浮上來,配上她額頭那道因為流冷汗而把脂粉沖掉顯露出來的傷疤,讓她整個人都看起來極其的可怕扭曲,哪裡還有一丁點剛才溫婉如水的模樣。
原本週圍那些對她頗為欣賞的男人,這會兒見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瞬間都對她避如蛇蠍,連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一個浪得虛名的才女,當眾丟了這麼大的人也就算了,甚至還直接把喀什國的貴賓給得罪了,不管她是無心還是有意,她拿著一根瑟擄屠屍骨做的笛子出現在喀什國人面前,就等於直接挑釁,這麼做的後果輕則大宴不歡而散,兩國交惡,重則兵戎相向,民不聊生,這樣一個禍害似的女人,自己能不能保住命還兩說了,誰還敢再往上湊?
坐在上座上的皇后,此時的表情用“難看”兩個字都不足以形容,她努力挺直脊背,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可嘴角卻像僵住一樣,擠出一個極其難看的表情,氣的手指幾乎都要捏碎了扶手。
她特意提前跟靜月庵的主持師太打好招呼,讓她帶洛心慈來這大宴,還給了她這麼好的機會大展才藝,為的就是打壓駱心安,可她倒好,不僅沒給自己這個恩人長臉,甚至還把她捲進了這場是非。
洛心慈是她召進來的,吹笛子也是她提議的,如今卻直接得罪了喀什國,讓她這個堂堂一鍋皇后該如何收場!萬一喀什國翻臉,兩國交戰,這話要是傳出去,她豈不成了撩撥兩國關係的千古罪人!?
一想到這裡,她氣的臉色都白了,餘光掃過旁邊的駱心安,只見她一直安分守己的垂著頭站在那裡,皇后心裡就更加的不痛快。
她有預感這件事一定跟駱心安有關係,這丫頭邪門的很,根據探子來報,整個洛家但凡跟她對上的人從來沒有一個好下場,如今洛心慈才剛出現,就跌了這麼大的跟頭,說跟駱心安無關她都不信,可她到底怎麼暗中動的手腳,皇后卻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這裡,她看駱心安的目光更加的幽深陰沉,而駱心安就像無知無覺似的,一直垂著頭,完全沒有一丁點心虛的樣子,坦然自若的樣子讓人根本看不出任何貓膩。
皇后收回視線,知道事已至此,已經別無他法,冷哼一聲,竟比老皇帝先翻臉,指著座下的洛心慈說,“枉本宮對你的才藝讚賞無比,沒想到你竟為了一時炫耀,沒搞清楚這笛子的由來就敢往大殿上拿,當真是虛榮的可笑,來人啊,把給把她拖下去,杖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皇后這話一出,旁邊的駱心安就在心裡笑了,這話哪裡是懲罰,根本就是給自己和洛心慈找退路呢,經她這麼一說,好像洛心慈只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為了臉面才不小心做了錯事,並不是有意為之,所以小懲大誡,可要是真的追究起來,洛心慈這分明就是侮辱他國,損毀大晟名譽的殺頭大罪,又豈是打幾十下板子就能了結的?
若洛心慈這個時候足夠聰明,早應該磕頭謝恩了,可她竟然還不知足,一聽要打板子,她當即委屈的哭了起來,不停地哀求道,“娘娘!小女冤枉啊!那笛子分明是有人嫁禍於我,娘娘明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