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疑惑的時候,他的耳邊突然響起清虛道長之前跟他說過的一句話,“所謂爐鼎之術,即為陰陽協調。互為表裡,採陰補陽,交融雙修,即可不藥而癒。”
採陰補陽……交融雙修……就能不藥而癒嗎?
如果他現在只是跟駱心安摟摟抱抱,怪病就能恢復的這麼快。那拜堂成親入了洞房之後,效果是不是就更明顯了?
然後王太醫就眼睜睜看著對面的王爺。也不知道究竟腦袋裡想了什麼,耳朵突然紅了起來,一張臉驟然緊繃,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尖,挪開了視線不跟別人對視。
王太醫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錯,如果不是知道靖王爺一向是個寡淡的性子,他簡直要以為眼前的王爺是在害羞了……
這一定是幻覺吧,王爺這副對誰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怎麼可能有人會讓他害羞?
聶暻輕聲咳嗽了幾下,臉上羞赧的神色一閃而過,眼睛裡甚至還帶著點洋洋得意。
他的娘子可以救他的命,別人家的行嗎?他的王妃還特意喜歡他,總是想方設法勾引他。別人家的能做到嗎?作為相公,沒有比這更引以為傲的事情了,你們這些人壓根羨慕都羨慕不來。
聶暻罕見的翹起了嘴角,當王太醫一頭霧水的時候,他只是笑而不語。
這時一個小廝急匆匆的跑進來。打斷了太醫王的繼續追問,遞上一塊腰牌說,“王爺,禮部尚書有事求見,奴才要讓他們進來嗎?”
“禮部尚書?”聶暻挑了一下眉頭,接過腰牌一看。上面刻著一個大大的“洛”字,正是洛驍之物。
他來做什麼?聶暻心下疑問。
說起來他也算是本王未來的岳丈大人,如果他現在來是跟本王商量未來與心安的婚事,那他自當要把人給請進來好好款待,但一想到這老傢伙差一點就把他的王妃趕出家門,他心裡又閃過一陣厭惡,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很顯然現在洛驍來此肯定不是為了駱心安。
癱著張臉,聶暻手裡把玩著那塊腰牌,面無表情地問,“洛驍有說來見本王所為何事嗎?”
小廝猶豫了一下,撓了撓頭說,“回王爺,拿著腰牌來的人好像不是尚書大人,而是洛夫人和洛小姐”
“洛夫人洛小姐?”聶暻的臉色沉了下來,墨色的眼睛半眯起來,冷笑一聲,“我怎麼聽說洛驍的正室十幾年前就死了,這位‘洛夫人’又是從哪兒來的。”
“這……這個奴才也不知,那位夫人就這麼說的。”小廝見王爺臉色不好,也不敢大聲說話,甕聲甕氣的回稟道,“那位夫人還說她們是聽從自家老爺的名義特意前來拜訪,還說這件事尚書大人早就跟您提過,您肯定是知道的。”
“王爺的意思是她們壓根不是尚書府的夫人和小姐?那奴才這就去把他們轟走?”
聶暻擺了擺手,冷著臉沒有說話,心裡的冷笑卻更深了。
經小廝這麼一說他倒是想起來,幾個月之前,他進宮面聖的時候,父王的確跟他提過,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大哥和二哥都能跟朕一起打獵了……
之後還提到尚書府有位二小姐,德才兼備,溫良賢淑,是京城裡赫赫有名的大才女,暗示他如果喜歡,可以給他和這位洛家二小姐指婚。
當時聶暻沒有一丁點結婚成家的意思,甚至壓根沒有男女之間的那根弦兒,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想,甚至覺得挺噁心,但從小到大父王都為他的怪病牽腸掛肚,而他作為皇子,到了這個年紀結婚已經成了必須要履行的職責,所以為了不跟老頭子起正面衝突,也不隨便禍害一個無辜的姑娘,他只是敷衍過去,壓根沒把這件事再放在心上。
可皇上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這個冷冰冰不善言談的六兒子不反對就是同意的意思,旁敲側擊的跟洛驍說了,結果當天退朝之後,洛驍就在回府的時候跟他說改日會帶著小女親自上門拜見,搞得整個朝野一度以為他與洛心慈有了婚約,甚至連太子都以為他大婚將近,迫不及待對他下了黑手,這才有了青雲觀與駱心安的初次相逢。
想到這裡聶暻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看來這位“洛夫人”今天多半是為了這個荒唐的婚約而來,至於那位“洛小姐”自不用說,洛驍現在一共就一個小妾,這小妾也只生了一個二女兒,能讓她如此呵護備至帶出來“洛小姐”除了洛心慈也不會再有別人了。
“你看清楚那小姐長什麼樣了嗎?”
聶暻一挑眉毛,勾了勾嘴角,那小廝抓了抓腦袋,“小的哪兒敢仔細看啊,反正長得可漂亮了,打扮也好,整個人跟發光似的,那身段如風擺柳的走過來,咱們大門口幾個小廝都看直眼了。”
聶暻聽了這話直接嗤笑一聲,抄起一支毛筆不輕不重的正好砸在那小廝的腦門上,小廝“哎呦”一聲不知道自己哪兒惹了王爺生氣,趕緊撲通一聲跪下。
“下次把人認清楚了再來通報,來的不是什麼洛夫人和洛小姐,不過就是洛驍的小老婆和家裡丫鬟罷了,這洛家也算是有鼻子有眼的大戶人家,弄兩個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也敢代表洛家來見本王,真是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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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這幫狗腿子到底長沒長眼,什麼人都敢說好看,那是你們還沒見過真的王妃,到時候都給我爭氣點,別在王妃面前丟靖王府的臉。
說到最後幾個字,聶暻目光冰冷,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一見這笑容跪在地上的小廝一下子害怕了。
全王府的人都知道,一向面無表情的人突然笑起來才可怕,王爺平時那副冷漠寡淡不願搭理人的樣子反而沒事兒,可一旦他笑了,那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了……
“小……小的知錯了……小的這就去把外面兩個人轟走,求王爺恕罪!”
小廝趕緊跪地求饒,聶暻卻並沒有動怒,也沒有開口,只是低下頭繼續看著手裡的大婚禮單,漫不經心的說,“不必,你去把這兩個人請進來,好好款待,說本王有事出門了,稍等片刻隨後就到。”
“啊……?”小廝張大了嘴巴,一時沒反應過來,王爺既然已經知道外面兩個人是假解洛家之名,根本不配來覲見,又為什麼還要把她們留下?
看他一直跪在那裡不動彈,聶暻重新抬起頭來,似乎非常不願意把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本王說的你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