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老太監心頭一震,眼睛閃爍了幾下盯著駱心安。
他以為這個丫頭終於逮住一次連本帶利翻盤的機會,一定會將洛心慈置於死地,可是她不僅沒有,甚至忍下了這一口氣,寧願犧牲大好的機會,也要保住全家安危,甚至連自己對她那一點點恩惠,她都投桃報李,銘記在心,把所有事情都考慮的如此周全。
如果這丫頭不提他都沒有想到,聖旨被汙這件事,不管最後是誰遭殃,只要捅到皇上哪裡,他這個辦事的奴才都得遭殃,他跟在皇上身邊多年,還沒出過這麼大的紕漏,萬一鬧不好沒準這一輩子就葬送在這件事上了……
想到這種可能,老太監背後沁出一層冷汗,微微眯起眼睛,轉念又一想。
如果他把這件事掩下來,絕口不提,皇上天天日理萬機,斷然不會在一個毫無品級的小丫頭身上浪費那麼多心思,賞過了也就完了,而聖旨現在還擱在洛家,他們自然也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只要他不提,陛下也不會特意去問聖旨是否安好,到時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洛家與他全都能躲過一劫,而駱心安這個貴女顯然不是池中之物,現在賣她一個面子,以後等她進了宮,萬事也都好商量。
一箭三雕,的確比捅出這件事要划算了太多……
想到這裡,他已恍然大悟,後背的冷汗蒸發之後又微微帶著一絲寒氣,就像他現在的心情。
見他神色變了又變,駱心安心裡無聲的勾起了嘴角,臉上卻仍然一副愁緒萬千的樣子,輕輕嘆了一口氣,低聲說,“我知道公公您是剛正不阿,忠心耿耿之人,心安說的這些話也自知大逆不道,若是讓公公背上欺君之罪就更加不應該,所以……如果我剛才說的話讓公公實在為難,那心安給公公道歉,公公就當什麼也沒聽到,洛家最終是死是活,心安也不再強求。”
“不過還是多謝公公今日照拂之恩,小女在這裡先行謝過。”
說著駱心安欠身行了個大禮,老太監這時回過身趕緊把她扶起來,“貴女,這可使不得。”
駱心安笑了一下,睫毛垂下在眼瞼上留下一圈暗影,“今日一別,或許就是天人永別,公公今日恩情受得起心安這一拜,日後還請公公多多珍重。”
一句話讓老太監身形一震,瞳孔裡的情緒變了又變,最終他露出一抹笑容,意味深長的說,“貴女剛剛被陛下親封,以後的日子還長,一定大富大貴,前途無量,萬萬不可說這麼不吉利的話,老奴已經知道怎麼做了,多謝貴女提點。”
看他的神色,駱心安明白了他的選擇,聰明人一點就透,她就喜歡跟這樣聰明的人說話。
老太監說完這話,行了個大禮,之後就帶一眾宮女侍衛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盯著他走遠的身影,駱心安笑著伸了個懶腰,這時藏在一邊的寶珠和寶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
寶珠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忍不住撓撓頭,鼓著腮幫子有點不高興的說,“小姐,奴婢實在不明白您到底在想什麼,二小姐可是差點害您送命哎,老爺處罰她撐破了天也只是奪了她的身份,把她貶到北院當丫鬟,說到底還不是留在洛家,根本就算不得什麼懲罰。”
“可是這件事鬧到皇上那裡就不一樣了,皇上才不會對這種人手下留情,沒準知道是她毀了聖旨之後直接就把她拖出去砍了腦袋,省得留下這麼一個心腹大患在身邊,日日都得小心提防。”
旁邊的寶珍聽了這話,忍不住掐了一下她的胳膊,嘟噥道,“你知道洛心慈被貶成了丫鬟,還叫她二小姐,她現在可是北院的丫鬟,比咱倆還低兩級呢,你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就不怕小姐聽了生氣?”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個不停,駱心安聽完失笑一聲,摟住兩人的脖子,壓低聲音輕輕的說,“你們怎麼知道毀了聖旨的就一定是洛心慈?”
兩個小丫頭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反應,“奴婢都親眼看到了,這還能有……”
說到一半兩個人陡然反應過來,猛地瞪大了眼睛,驚愕的看著駱心安,“小姐……您的意思是您自己……?!”
“噓——”駱心安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兩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把脫口而出的話死死地嚥進了肚子裡,小姐也太大膽了吧,那可是聖旨啊,稍有差池就是掉腦袋誅九族的下場,她怎麼敢!?
而且在場有那麼多人,而駱心安摔倒在地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大小姐竟然能在這麼時間裡,又要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又要自己摔倒在地演一出苦肉計,甚至還要精準的計算出從她的距離潑一杯茶,是否能正正好好的灑在旁邊的聖旨上……
只是想這些細節,寶珠和寶珍就頭都大了,更何況在那麼多時間裡要考慮這麼多因素,他們這位大小姐的心思……有時候深不可測的實在讓人害怕。
對上她們的目光駱心安就知道她們在心裡想什麼,忍不住在心裡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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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又如何呢?在她眼裡不過就是一張紙,跟其他東西沒有什麼區別,她沒有古代人心中那種對君王的絕對崇拜,自然也沒有弄髒這張紙就要掉腦袋的恐懼心理,但是洛家的一幫子不一樣,他們就是一幫迂腐酸臭的老頑固,死守著君王為天的信條,自然把“聖旨”看的比生命還重要,所以她為什麼不拿來好好利用?
“小姐您可真厲害……您不說奴婢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這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聽到寶珠這孩子氣的話,駱心安嗤笑一聲,“這世上哪有絕對密不透風的牆,只要做過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這一招當時對付洛心慈或許很好用,畢竟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被汙的聖旨上,沒有功夫去考慮其他,父親震怒之下肯定會直接把火氣都撒在洛心慈這個‘始作俑者’身上,也就顧不上我。”
“這件事若是這樣也就算了,反正洛心慈已經被貶到了北院,誰是誰非也沒那麼多計較,但這事一旦捅到皇上那裡,肯定得刨根問底找出誰是汙了聖旨的人,到時候仔細一查,肯定會懷疑到我身上,所以我必須要拉攏那位公公,讓他管好自己的嘴,他心裡肯定也很害怕這事禍及到自身,所以只要稍微用一點點小手段,危言聳聽一番,他保證乖乖閉嘴。”
聽完這些寶珠和寶珍直接傻眼了……真想撬開自家小姐的腦袋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構造,才能在這麼短時間裡為自己找好所有退路。
“哼,都怪老爺偏心,竟然罰的那麼輕,這次沒法讓皇上直接弄死那個洛心慈,真是便宜她了。”
寶珠鼓著腮幫子嘟噥了一句,換來駱心安的一聲輕笑,她想起洛心慈被押走時那個驚恐崩潰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翹起嘴角,“你怎麼知道她以後的日子過得一定會比死了舒坦?”
這世上有一句話叫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像洛心慈這種心高氣傲,以為全世界都該寵著她捧著她,圍著她打轉的女人,一旦從最高處跌進泥潭裡,只會生不如死。
曾經她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落魄,那些曾經被她欺壓過的人肯定不會讓她好過,而她以後要日日用那雙曾經不沾一滴陽春水,保養的像蔥段一樣玲瓏的手指給洛家所有人洗夜壺,擦屎擦尿,還要跪在自己這個恨了十幾年,恨不得撕爛咬碎取而代之的嫡女腳下,低聲下氣的喊一聲“大小姐”,這樣的屈辱和折磨,如同鈍刀子殺人,日日折磨著她就是不給她一個痛快。
就像逮住耗子的老貓,絕對不會一口咬死,而是要慢慢地把她玩弄於鼓掌之中,欣賞她驚恐的尖叫發抖、哭泣求饒卻無法解脫的樣子,豈不是比一刀就給她一個瞭解要痛快多了?
想到洛心慈對她做過的所有事情,駱心安拿起腰間那塊雙魚翡翠玉佩,鋒利的眯起了眼睛,洛心慈、張姨娘、老太太……所有對不起她的人,彆著急,咱們一個一個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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