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姐她……”洛婉雲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半天沒起來的駱心安,憂心的抿住嘴唇,但一對上洛心慈這會兒看她的眼神,就瞬間一陣頭皮發麻,到嘴邊的那句“大姐摔倒了,我們趕緊去看看”硬是卡在了喉嚨裡沒有說出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害怕二姐,明明她看起來很是和顏悅色,性格更是溫婉可人,但每次她用這種目光看著自己的時候,都讓她覺得像被毒蛇盯上了。
洛心慈像是沒聽見那句“大姐”似的,笑著牽起洛婉雲的手,“大姐自然有她的丫鬟去照看,咱們這時候湊過去,又幫不上什麼忙不是白白給她添亂子麼?”
“可是她那一下摔得肯定很重,我們做妹妹的怎麼能視而不見?我們是一家人啊。”
洛婉雲的眼睛一直盯著駱心安,心裡非常著急,可是洛心慈抓著她胳膊的那隻手卻紋絲不動,臉上的表情更是純真無害,甚至在這樣糟糕的天氣,她仍舊一襲精緻飄逸的輕紗綠裙,好像眼前發生的一切壓根跟她沒關係。
“三妹,你一向善良,你的心思二姐都明白,但善良你得用對了地方,你聽二姐一句勸,我們的確是一家人,可是大姐害小妹的時候,可沒把她當成一家人,你想想小妹的下場,這會兒你若是湊上去幫忙,大姐指不定把你當成貓哭耗子假慈悲,怎麼可能領下你這份情?二姐也是為你好,乖,這外面的風太大了,你快些隨我進屋吧,要不把這一身衣服都吹髒了。”
這句話看似再規勸,可實際上卻在挑撥離間,根本沒人有證據證明洛婉婷是駱心安給害的,她卻在非要在洛婉雲這個親姐姐面前提到這個,無非就是故意拉攏,好讓洛婉雲繼續死心塌地當她的棋子。
果然洛婉雲一聽這個立刻就躊躇了,忐忑的看了一眼駱心安,最終被洛心慈拽進了屋裡。
這一幕正好被駱心安看見,她嗤笑一聲撇開視線,咬著牙坐了起來,頓時覺得整個右腳腕都傷著了,之前這隻腳就為了偏過老太太的眼睛,讓她自己劃過一刀,如今跳下馬車又正好傷到這裡,不僅皮肉擦掉了一大片,甚至連裡面的骨頭都一動不敢動了。
寶珍一看這情形嚇壞了,紅著眼眶焦急的說,“怎麼傷的這麼厲害,這下可怎麼辦,這荒山野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到哪裡去請大夫啊!”
“行了,我沒事兒,瞧你倆嚇的。”駱心安踉蹌著站起來,雖然腳腕疼得不敢動但是臉上卻依然淡淡的,似乎她只是斷了一截指甲這麼簡單,“估計就是有點軟組織挫傷,你們扶我進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兩個小丫頭沒聽懂什麼叫“軟組織挫傷”,但還是聽從吩咐扶著她走進了屋子,心裡止不住嘀咕,這也就是她們大小姐,受了這麼重的傷也不吭一聲,哪像二小姐下車那會兒,五六個侍衛給她牽著馬,兩個丫鬟攙著,她都尖叫著不敢下,一定要侍衛揹她下車,否則會弄髒她的裙子。
兩個小丫頭小心翼翼的把駱心安扶到屋裡,這時駱心安才有功夫四周打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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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山間一座廢棄的寺廟,一共就兩間房子,還都是缺磚少瓦的斷垣殘換,但卻是這方圓百里之內唯一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
外面那間看著堅固一點的大屋子留給了老太太,這會兒她仍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狂風搞得驚魂未定,她旁邊圍著幫她揉心口的洛心慈,還有被她拽走的洛婉雲,一屋子的丫鬟小廝把大間塞的滿滿當當,只留下旁邊這透風漏雨的小屋子讓駱心安歇歇腳。
等到所有的馬都安撫下來固定好,所有東西都搬進屋子,確定自己的寶貝兒孫女洛心慈毫髮無傷之後,老太太這才想起了駱心安,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老太太這個當家的自然要象徵性地問候一下,只見她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心安,聽說剛才馬車沒停穩你就跳下來,把自己給摔傷了,要不要緊?”
這話看似是關懷,可實際上卻等於完全扭曲了事實,讓駱心安一下子從馬匹受驚不得不跳車自保的受害者,變成了沒有分寸自作自受的活該倒黴蛋,這幾字只差卻直接把她受傷的事情輕而易舉的帶過去了,畢竟一個“自己作死”的人怎麼好意思讓人家再關心她?
駱心安眨了眨眼,一邊揉著受傷的腳踝,一邊慚愧一笑點頭道,“老祖宗說的是,是孫兒太莽撞,忘記自己那輛馬車上的是匹老馬,受不住驚嚇。”
“這動物就跟人一樣,一老了就不中用了,稍有點風吹草動就一驚一乍,估計是太怕死了所以才在那幾匹壯年馬反應過來之前第一個去逃命了,下次孫兒會多加小心,不會再隨便被只老馬給嚇到了。”
一句話頂的老太太臉色當即就青了,在場所有人瞬間屏住呼吸,這駱心安未免也太大膽了,這種話都敢說得出口。
這話的意思哪裡有一點慚愧,分明是直截了當的罵老太太老了不中用,不僅怕死還喜歡刁難小的,跟那匹發瘋的老馬一個德行,畢竟在場所有人可都知道第一個被人揹下馬車躲進這寺廟的人,可就是這位老祖宗。
但是即使所有人都明白她在譏諷老太太,可是卻沒辦法直接叱責她,否則老太太豈不是直接承認自己就是一匹不中用的老馬了麼?
老太太一口氣堵在心口,又拿駱心安無可奈何,重重的冷哼一聲,從牙縫裡擠出一絲強笑,“我看你還有力氣說話,大概傷的不重,那就先別叫大夫了,這樣的天氣怎麼好讓人家大老遠跑一趟,你忍著點吧,什麼時候回了傢什麼時候再治。”
聽聽她說話這口氣,哪裡是個當祖母對親孫女說出的話,這個時候受傷的若是洛心慈,恐怕她早就吱呀亂叫的喊大夫了,怎麼可能還顧得上外面的天氣適不適合把醫生請來?
駱心安在心裡冷笑一聲,應了一句“全憑祖母安排”,就不再跟著老太婆浪費口舌,反正她也沒打算在這荒郊野外找醫生,這點傷她自己還能處理得了。
她在寺廟廢棄的柴草堆裡找到一塊瓦片,撕下裙子上的幾塊布,固定在腳腕上,作了個臨時的夾板防止脫臼。
這時就聽洛心慈在外面念著老太太,撒嬌似的說,“祖母,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家啊?孫兒都想父親了。”
老太太最喜歡聽這些甜言蜜語,自然哈哈一笑,“你這丫頭就是嘴甜,你想父親就不想祖母了?”
“當然是想的,孫兒自己都覺得奇怪,明明每日都能見到祖母,為什麼晚上睡著的時候還是覺得跟見不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