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飄遠的心思,他沒有打算再給影衛解釋過多,只是擺擺手說,“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照辦就是了。”
影衛不敢再多問,應下之後幾個躍起消失在茫茫黑夜裡,此時北風呼嘯,白茫茫的雪落在聶暻的肩頭,他看了一眼屋子裡的駱心安,無聲無息的把自己隱在了風雪中。
喜歡一個人是要放在心上,仔細收藏,絕對不會放在風口浪尖上,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剛才影衛有一句話其實說對了,聶毅這樣的身份當然不屑於為難一個官員家的女兒,更不會親自對洛心安做什麼,但是如果這個人跟他聶暻有關,那就另當別論了。
聶毅這麼做根本和“喜歡”二字沒有半分關係,他故意用這種曖昧的方式,只是讓洛心安成為所有人的靶子,到時候何須他親自動手,晚宴上那些嫉妒瘋了的女人自然會替他毀了洛心安。布引在圾。
好一招借刀殺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害死一個無辜的人。
聶暻死死地攥著椅子把手,目光比這漫天風雪還要冰冷,他有預感這一晚絕對不會太平,所以他要留在洛心安身邊。
這可是他定下來的人,怎麼能讓別人欺負了去?
聶暻的預感成真了,或者說眼下的情況比他所設想的還要糟糕。
他自小在宮裡長大,母親身份低微,沒有顯赫的家族作支撐,卻蒙受榮寵多年,直到死前的最後一刻仍然是父王最寵愛的宸妃,甚至到了如今父王仍然會在新秀女身上尋找母妃的影子,但是在爾虞我詐的深宮裡,沒權勢還搶走皇上寵愛的女人自然是整個後宮的敵人,從小到大他不知道吃了多少暗虧,經了多少算計,才能活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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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對女人之間的爭鬥早就見怪不怪,稍有風吹草動就能洞察先機,他猜到太子今晚對駱心安的態度,一定會引來其他女人的報復,甚至連手段都替她們想好了,無非就是栽贓陷害、借刀殺人、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一套,可事情的發展卻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
大雪簌簌的下著,十幾個影衛隱匿在暗處,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天空黑沉沉的壓下來,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一個人影。
當一個四十多歲的黑衣男子穿著黑衣服鬼鬼祟祟溜進來,最後在洛心安房門前東張西望準備撬門的時候,隱在暗處的聶暻眯起了眼睛,鋒利的眼睛裡沒有半分溫度。
他倒是不知道誰家能養出如此惡毒的姑娘,僅僅是晚宴上沒能得到太子的注意就找男人來毀掉別人的清白,甚至還用迷藥如此下作的手段。
看著那人一臉油光,滿臉橫肉,撅著屁股趴在洛心安門口使勁往裡看,還露出齷齪的奸笑時,聶暻恨不得立刻撕爛他的嘴,這時男人嘿嘿一笑,掏出那根放了迷藥的竹管,悄無聲息的塞進了門縫裡。
聶暻瞳孔驟然一縮,拿起旁邊一個影衛的弓箭,拉滿弓弦,直接對準了那人的腦袋。
他的動作太快了,行雲流水,快而無聲,如果不是知道他身患頑疾,命不久矣,誰也不會相信這樣迅猛的身手會是一個平日裡完全要靠輪椅代步的廢人。
箭在弦上,弓弦因為驟然拉緊,發出彷彿即將要斷裂的吱嘎聲,十字箭頭與男人的後腦勺重疊在一線,北風呼嘯,聶暻的眸子降到了冰點,嘴角勾起很淡的一抹弧度,他已經預想到這男人一會兒腦漿飛濺的下場。
可就在手指即將脫離弓箭的一剎那,樹叢裡突然撲出來一個小丫鬟,死死地捂住了那人的嘴巴,聶毅瞬間皺起眉頭垂下弓箭,這時房門開啟一個茶杯正中腦門,接近著駱心安提著木棍不等男人反應就毫不猶豫的掄下去,僅僅兩下就把一個彪形大漢放倒在地。
一時間,藏在暗處的十幾個影衛全都看呆了。
這……這這……下手的狠勁兒,哪裡像個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就是個大老爺們遇上這種事也沒她反應速度這麼快啊!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就連旁邊的聶暻都愣了幾秒鐘,這時駱心安抬腳穩準狠的踹中男人老二,背後的影衛頓時感覺後背一陣發涼,都輕微的抽了一口氣,不知怎麼,看到此情此景,聶暻竟然有點想笑,事實上他心裡這麼想著臉上也真的跟著做了,嘴角勾起的一瞬間,彷彿冰雪消融一般,在他狹長漆黑的眸子裡留下柔和的溫度。
原本他以為這女人只是大膽,卻沒想到她還如此潑辣,剛才她打那人的那幾下,看似只是用蠻勁兒,可實際上卻打得十分精準,不管是脖子還是頭頂,又或者是男人下面那個重要部位,都是七經八脈裡最重要的幾個穴位,普通人幾乎很難在這麼短時間內找的那麼準,還一擊即中。
他這個“爐鼎”還真是挺有意思,剛才自己替她擔心如今看來倒成是小看了她。
聶暻摸了摸下巴,這時大門關上,彪形大漢被拖進了屋裡,旁邊的影衛趕緊低聲問,“王爺,我們現在用不用跟上去?我怕還有後招。”
這話若是提前片刻說,不用這些影衛開口,聶暻自然不會任由一個男人闖進洛心安的屋子裡,可這會兒他看到洛心安對付那人的手段,很明顯是早就防備,甚至根本都不需要別人插手就輕鬆化解了一場劫難,這樣厲害的心思和手段讓聶暻突然好奇起來,她孤身一人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安然無恙的避開這個為她“量身定做”的陰毒圈套?
見王爺不說話,影衛也不敢輕舉妄動,一行人仍然隱匿在皚皚白雪之中,一瞬不瞬的緊盯著房門,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立刻行動。
可不過轉眼的時間,東邊的天空就染上了一層濃重的紅色,在黑漆漆的夜色下,襯得越發不詳,空氣中飄來火藥的味道,轉瞬間,大殿的方向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聶暻愣了一下,看著那沖天火光和洛心安屋裡的一片死寂,接著頓時反應過來,“她倒是真豁的出去,連放火這種不要命的招兒都能使得出來,也不怕被官府抓起來治她的罪。”
當朝太子和王爺這會兒可都在這青雲觀,若是真釀成大禍,恐怕這丫頭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
此時聶暻哭笑不得,又不得不承認,洛心安這一次兵行險招雖然膽大妄為,但確實是給自己爭取時間最行之有效的辦法,只是苦了自己這個閒散王爺還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心裡雖然這麼想這,聶暻卻並沒有一丁點生氣,反而在看到洛心安把那個砸暈的男人扔到屋後陡坡下面的時候,悄悄地跟了上去。
整個後廂房一片火光,所有人都在忙著逃命,此時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廂房後面有十幾個黑影從天而降。
聶暻穩穩地坐在輪椅上,被緩緩地推出來,他的背後是漫天的火光,揹著光暈,他的眼裡一片蕭殺,竟然比身後這滾滾濃煙還要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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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衛站在他身後,盯著蒙在麻袋裡的男人,伸手抽刀,“王爺,屬下現在就宰了他。”
“不忙,先留他一條狗命,現在留著他還有用。”這種狗東西死有餘辜,但若是一刀就結果了他未免也太便宜了。
聶暻慵懶的託著下巴,那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好像只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心裡突然有了個非常有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