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華下了班去姥姥家接石朵兒回家。石朵兒死活不願意回去。鄭華也沒辦法,只好自己回了家。一進家,看見奶奶正在石徵和鄭華的臥室裡,翻衣櫃。她一抬頭,看見鄭華回來了,笑嘻嘻地舉出一件大衣:“鄭華,你看三兒的這件大衣,你二哥穿上肯定正合適!他都沒有大衣!”
“啊,哈,那您就給二哥帶回去吧。”鄭華依然彬彬有禮。
奶奶點了點頭,把大衣放到了一邊,又拿出一件鄭華的毛衣:“這毛衣摸著挺舒服的,穿上肯定很暖和。”
“啊,這個啊,我這兩天就去買毛線,找人按您的尺寸給您織一件。”
奶奶把毛衣隨意地扔了回去,又撇起了嘴:“就是金貴啊,毛衣都不會織,還得找人織。這得浪費多少錢?“奶奶一邊說,一邊抱起大衣,回到自己屋,塞進行李裡。
傍晚,石徵按時下班回到了家。奶奶看見石徵進屋就把門關上了:“石朵兒呢?”
鄭華一邊在廚房洗水果,一邊回答:“啊,今天我去接的石朵兒。她說她今天住姥姥家。”
奶奶哼了一聲,斜眼看著石徵:“哎,還是姥姥親啊。奶奶這來兩天,就煩了。”
石徵有點煩躁:“孩子懂什麼?晚上她跟我們倆睡,也擠得慌。你挑她的理幹什麼?”
奶奶嘴裡嘟囔了一聲。
石徵調整了一下情緒:“走吧,媽,換衣服,我帶你們出去吃一頓。”
奶奶沒動彈:“出去吃?得花多少錢?”
“嗨!沒事兒的!花不了多少錢!”石徵伸手把奶奶饞了起來,朝裡面喊:“內個,鄭華,帶點錢!咱出去吃!”
鄭華舉著兩張一百的,走了出來,塞到了石徵的手裡。
奶奶眼睛都亮了,一把把錢從石徵手裡奪了過來:“有錢不如給我!花那錢出去吃?在家吃!”奶奶從兜裡掏出一個手絹,把錢捲了進去,包好,又放回了兜裡。
屋子裡很安靜,鄭華看了看跟沒事兒人一樣的奶奶,又看了看又氣又急的石徵:“那就聽媽的,在家吃。石徵,你陪媽說說話。我去買點菜。”鄭華說完就出去買菜了。
剛關上門,奶奶就狠狠地蹬著石徵:“錢都給她管?沒出息!”
石徵沒有陪奶奶說話,直接大跨步地回到自己房間看書去了。石徵的自學考試,還有幾門,就能拿到本科學歷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奶奶悄悄地站在門口,石徵合上書:“媽,怎麼了?來,進來說。”
奶奶依然倚著門框:“你這天天花錢報班,多認識幾個字有什麼用?還不如把錢給你二哥,讓他多買兩袋好化肥上地用。來年還能多打點糧食。”
石徵覺得一股熱血湧到頭上,他緩緩地說:“小時候,每次交學費我都得給你磕頭。出去打工,我所有的工錢一分不少地交到了家裡。後來當兵,我所有的工資也都花到了家裡。現在我上班了,每年我都會給你錢,給二哥錢。媽,我現在結婚了,有自己的家,我得對鄭華和石朵兒負責,我想過我們自己的生活。”
“娶了媳婦忘了娘!”奶奶憤憤地回自己屋了:“一個金貴得不得了的媳婦,一個丫頭片子,負什麼責?記住了,娘最親!”她坐到自己床上,衝著石徵的房間大聲喊:“你是個絕戶頭,將來等你死了,你的錢不還得給你大哥和你二哥的兒子?那才是咱石家的根兒!”
石徵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走到母親面前,一字一句地說:“鄭華出身好惹到你了?你天天陰陽怪氣的,她還對你畢恭畢敬。她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了?石朵兒,我的女兒,你的孫女。乖巧懂事,惹到你了?她又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了?這麼多年,我對家裡怎麼樣?鄭華說過一個不字麼?掉過一次臉子麼?你還想怎麼樣?我死了,我的錢全部都是我老婆和我女兒的。誰也別想惦記我的家!還有!別再叫我絕戶頭!石朵兒就是我的根兒!她是我的命!”石徵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奶奶看石徵真急了,不敢再說一句話。但是看見石徵扭頭回屋後,還是撇了一下嘴。
晚上,鄭華把廚房都收拾乾淨,又把屋裡的地拖了一遍。當她倆手搓著護手霜進屋的時候,看見石徵正直勾勾地看著她:“你,怎麼了?”
石徵苦澀地笑了一下:“老婆,對不起。”
鄭華愣了,走到石徵面前,歪頭看著他:“啊?什麼對不起?”
“受委屈了,老婆。”石徵拉起鄭華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鄭華曾經細嫩的手也已經有點粗糙。“我本來想帶大家一起出去吃點好吃的,也讓你休息一天,不用做飯了。還弄成這個樣子。”石徵垂下了頭:“讓你看笑話了。我就出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
鄭華笑了,把丈夫摟進懷裡:“看什麼笑話?你是我的丈夫,你的家就是我的家,笑話你就是笑話我。”
石徵也緊緊地摟著鄭華,他覺的這幾天只有這一刻讓他的內心覺得踏實,舒服。
第三天,老家的二大爺打來了電話,問奶奶在這邊生活得習不習慣。“習慣,習慣。就是家太小了,就兩間屋,一個小廳,住的憋屈。不過他們用的東西是真好,床也軟和,枕頭舒服,被子像棉花包一樣,我準備走的時候,帶兩床被子回去。碗也挺好看的,我也帶走兩個。吃的?吃的可不咋樣。也不知道小三看中那娘們什麼了?除了長得白,眼睛大,什麼都不會幹,就會窮講究。家裡的地一天拖兩遍。不知道是嫌棄我們髒啊,還是想趕我們走。她能咋的?我住我兒子的房子,花我兒子的錢,她能咋滴?!”
外面拖地的鄭華停了下來,直了直腰,不禁嘆了一口氣。她把拖把放回了廁所,穿了件外套就出去了。屋裡的奶奶還在眉飛色舞地大聲講電話,旁若無人。
鄭華買了一隻燒雞和很多熟食當晚餐。
奶奶一邊不停地往石園和自己嘴裡塞肉,一邊撇著嘴:“不會過日子。天天這麼造,我兒子掙多少錢也得被你敗光了。”她的眼睛沒離開過手中撕著的雞腿。
“鄭華怕你吃不慣她做的飯,所以買點熟食。”
石徵陰沉著臉,鄭華一句話不說。奶奶也自己覺得沒趣,就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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