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伏牛派’眾人臉色又是一變,血雲真君怒道:“百目老弟便在伏牛派,也不知那妖女使了何等手段,竟令百目老弟死心踏地為她效力。這大半年來,盟主與聖女鮮少理事,這伏牛派倒是愈發猖狂了。”
綾兒心想,竟說別人是妖女,你們天地盟才是妖人妖女。
“不好!”這時,猛聽幾聲尖嘯,紅娘子扭頭一看,但見左邊那條虛影不住扭曲,身形虛虛實實,眼看便要功虧一潰。血雲真君提著搖鈴縱將過去,懸停於兩條虛影上方,把鈴一搖,就聽‘叮鈴鈴,叮鈴鈴’聲音響起,跟著又聽血雲真君口吐怪言怪語。
綾兒也不知他在唸誦甚麼,只覺那聲音頗是滲人。
其餘五人轉過身去,目不轉睛看向血雲真君與那虛影。得此機會,綾兒心下一喜,當即從柱頭後面轉出來,朝佛塔溜去,餘里秋也即跟上。二人一前一後溜進佛塔裡。
這佛塔是和尚們用來存放舍利子與骨灰所用,裡面甚是陰寒,伸手不見五指。
綾兒剛一進去,腳下便踩中一團物事,她只當是和尚們得那甚麼舍利子,或是一塊石頭,並未在意,正要去尋師姐,突聽一聽低低冷哼。轉眼看去,身旁不遠處亮著一雙眼睛,正朝她看來,那目光很是不友善。
她驀然一愣,運起目力一看,便見朝著門口方向坐著二人,一男一女,正是那矇眼人與黃衣女子。矇眼人背靠牆壁,雙腿斜伸,胸口不住起伏,黃衣女子坐在他身旁,怒眼看向綾兒。
‘哼,你瞪我,那我也瞪你。’綾兒瞪眼回去。見她瞪眼,黃衣女子大怒,想要拔劍而起,但卻被矇眼人按住手腕,起身不得。
綾兒心想,好哇,你剛才偷襲我師姐,現下又想偷襲我麼?眼睛瞪得更大,腳下暗暗蓄力。這一蓄勢待發,她才猛覺腳下這塊物事很是奇異,低頭看去,臉上猛地一紅,原來她踩得哪裡是甚麼石頭與舍利子,分明便是矇眼人的右腳。
綾兒嗖地一下跳開,矇眼人把腳收回去,朝她笑了一笑。
“對不住啦。”綾兒低聲道。
矇眼人搖了搖頭,黃衣女子又是一聲低哼。‘綾兒,過來。’這時,一個聲音在凌兒耳中震盪成音。綾兒扭頭看去,只見師姐與凌師兄站在佛塔另一頭的窗戶旁邊,她心想,師姐本領真是了得,這傳音入密的本領,我便不會。
綾兒走到窗戶旁邊,說是窗戶,其實是處佛龕,尺許大小,上面的佛像已被拿下,冷冷月光透進來,照在杜蕊微與沉央臉龐上。凌兒往外看去,看不到鬼影與虛影,只能看見站在屋脊上的天地盟等人。過了一會,鈴聲停止,血雲真君那冷漠而森然的唸誦聲也嘎然而止。紅影一閃,血雲真君飛到屋脊上,笑道:“險些出了差錯,幸而無礙。”
紅娘子與獨孤勿庸神色齊齊一鬆,綾兒心想,左邊那條虛影定是那甚麼邙山一窟鬼得老三,要不然,這紅娘子與那獨孤勿庸不會如此著急。
“是西華山杜掌教麼?”一個聲音低低響起。
杜蕊微三人回頭看去,矇眼人拄著劍起身,向她們走來。杜蕊微點了點頭,突又思及矇眼人蒙著雙眼,並不能看見,便動了動嘴唇。矇眼人神色一喜,也動了動嘴唇,顯然二人正在以傳音入密交談。
又過一會,矇眼人神色一頹,復又走到牆角坐下,黃衣女子一聲不吭,有一眼沒一眼,暗暗偷瞧沉央。杜蕊微扭頭向窗外看去。綾兒心奇,看向師姐。杜蕊微知她好奇,便傳音與她道:“那人是謫仙人李太白,黃衣女子名叫陸雪容,是天地盟的人。”
綾兒聽到謫仙人三個字,吃了一驚,大唐天下,莫論山川湖海,鄉里坊間有誰不知李白大名?便連綾兒遠居西華山,也是久仰其名。
杜蕊微道:“李大俠說他與這陸雪容並無交情,想要與我聯手除得外面那些妖魔鬼怪,方才他之所以救她,是因她曾救他一命,當得還她,待見我使出三分劍法,便猜出了我是西華山的人。”
綾兒心頭一喜,大眼亮起,卻聽杜蕊微又道:“我並未應他。”
‘為甚麼不應他呢?’綾兒心頭大急。
杜蕊微嘆了口氣,說道:“大日真君本領非同小可,我也未必能勝得了他,李大俠身受重傷,便是敵得過血雲真君,也是吉凶難料。何況青屍老怪與邙山一窟鬼和黑寡婦也不容小覬,他,他又這般模樣。”
綾兒心知師姐說得這個‘他’是凌師兄,便朝沉央看去。
杜蕊微施展傳音入密,沉央自然聽不見,只見她嘴唇輕動,也不知說了些甚麼,但料來與自己有關,此時又見綾兒向他看來,他心頭一急,撿起一塊石頭便在牆上寫道:“不必管我。”
杜蕊微眉頭一皺,緩緩搖頭。
餘里秋有樣學樣,也即撿起一塊石頭寫道:“杜掌教,倘若你信得過餘某,青屍老怪便由余某來應付。”
杜蕊微向餘里秋看去,但見離心島島主目光坦蕩,不似作偽,她心下卻仍是猶豫。綾兒也撿了一塊石頭,在牆上輕輕寫道:“師姐,黑寡婦交給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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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又拄劍站起來,走到窗邊,提劍在牆上劃道:“但凡李某有得一口氣在,必不令血雲真君離得那處屋脊半步。”寫完,又面向沉央,反手寫道:“這位兄弟是?”
綾兒提起石頭,正要寫下‘沉央大法師’幾個字,但想寫了他也看不見,不由頓住。這時,陸雪容站起身,走過來,提劍寫道:“我可助你們一臂之力。”
眾人向她看去,均想,她是天地盟的人,怎會來助我們,莫不是別有用心?陸雪容無聲冷笑,又在牆上寫道:“陸雪容愛助誰便助誰,不愛助誰便不助誰。你們想要降妖伏魔,那便得問一問陸雪容。要不然,我便叫上一聲,試問你們還降不降得妖,伏不伏得魔?”
她寫得極快,牆上石粉沙沙直下。杜蕊微眉頭一皺,看向李白。
李白搖了搖頭,神情很是無奈。
綾兒看看李白,又看看陸雪容,心想,真是奇怪,為何謫仙人竟與她在一起呢,不過她說得倒也不無道理,倘若她叫上一聲,必為外面那些天地盟的惡人覺察,雖說覺察便覺察,也沒有了不起得,左右不過是一戰,但凌師兄本領盡失,若是因此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是不好,大大不好。
杜蕊微想了一下,因是眾人密謀,不便施展傳音入密,便提劍在牆上寫道:“你為何助他?”寫得不是助我們,而是助他,那個‘他’自然指得是李白。
陸雪容提劍寫道:“他羞我辱我,我要他長命百歲,做個睜眼瞎,豈能讓他這般容易便死了?姓杜的,你信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