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殺我?”薛暮容冷笑道。
“殺你?不殺你。殺你,我不當殺你。我應過誰?你到底是誰?”
沉央抓著薛暮容落下地來,一把將薛暮容遠遠扔開,臉色扭曲,突然又是一聲大吼:“薛暮容,沉央當饒你不死,第二回,第二回……”猛地一頭栽倒在地,就此人事不知。
“杜蕊微,杜掌教,你又殺不殺我?”這時,薛暮容叫道。杜蕊微見沉央神志錯亂,竟容薛暮容不死,她猛鬆一口氣,又聽薛暮容說話,便提著劍朝薛暮容走去。
“師姐,她,她是師尊啊。”綾兒呼道,她只當師姐要殺師尊,雖說師尊行差踏錯,入了魔道,天下人人不恥,但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哪有徒兒殺師尊的道理?這,這不是有違人倫麼?
杜蕊微一怔,提劍看向綾兒,目光十分痛苦,轉眼又向躺在草叢裡的薛暮容看去,但見薛暮容頭髮散亂,面容慘白,胸口血跡汙穢,再不復往日神彩,她心頭又是一痛,顫聲道:“蕊微自小便由師尊撫養長大,師尊傳蕊微劍法,傳蕊微道法,更把西華山託付於我。我,我豈敢忘恩負義,來殺師尊?”
薛暮容看著倒在地上的沉央,冷笑兩聲,說道:“你是怕人說你欺師滅祖麼?你殺了我,你既不說,綾兒不說,這人又已半死不活,天下又有誰知道是你殺得我?倘若你怕綾兒淘氣,說漏了嘴,不妨把她也殺了。都賴於這人,豈不更好?”
聽她說得冷漠無情,陰狠毒辣。杜蕊微心頭更痛,臉色也即一白。
綾兒心頭咯噔一跳,朝杜蕊微看去,怔怔道:“師姐,你要殺綾兒麼?”
杜蕊微渾身一顫,再也禁不住了,猛一踉蹌,摔倒在地,噗地噴了一口血,慘然道:“師尊,蕊微,蕊微哪有你說得那般不堪?”
“你是不堪,似你這般優柔寡斷,又怎能做得西華山掌教?當初也是我瞎了眼,竟瞧著你外柔內剛,素有主見,西華山掌教非你不可。誰知你竟為了兒女私情,留著這麼一個大禍害在西華山。你看他那模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倘若那一日,他再發起瘋來,怕是連你也要殺。綾兒,扶我起來!”
薛暮容躺在草叢裡,恨恨說道,突然一聲大喝,把綾兒嚇了一跳。方才,沉央那一拍,並未傷她。三人之中,倒數她絲毫無傷。薛暮容積威深重,她渾身一抖,下意識便朝薛暮容走去,要把師尊扶起來。
“綾兒,別去!”杜蕊微驚呼,但已然遲了,就見綾兒彎身正要把薛暮容扶起,薛暮容卻突然一掌向她打去。綾兒驚叫一聲,想避已是不及,好在她心神恍惚,腳下踩中了一塊圓石,仰天便倒,恰好避過胸口要害。
薛暮容一掌打中綾兒肩頭,綾兒倒飛出去,栽在草叢深處。
“毫無城府,難成大器!”
薛暮容啐了一口血,艱難起身,撿起地上長劍,朝杜蕊微走去,邊走邊道:“你倒是看破了我的心思,你既已看破,為何卻不道破?”
杜蕊微傷得實重,方才又一陣急奔,牽動了傷口,冷汗密佈額頭,她說道:“看破又如何,你是蕊微師尊,蕊微又豈能殺你?”
“婦人之仁!”
薛暮容冷笑道:“這天下本當是弱肉強食,你不殺我,我便殺你,毫無道理可言。如今,因你一時心慈,薛暮容殺你,再殺你師妹,然後把這非人非鬼的物事也一併殺了。那時,你又向何人苦訴去?”
杜蕊微顫聲道:“師尊若不解氣,殺蕊微一人則可,還請師尊放過他與師妹。”
“他,他是誰,叫得如此親熱。”薛暮容怒道。
杜蕊微臉上一紅,心想,我只是叫了一個‘他’,哪裡算得甚麼親熱了?
薛暮容見她臉紅,心頭更怒,冷笑兩聲,說道:“你既心疼他,那我便先殺了他。你若不想看著他死,便把絕學大法交出來。”
杜蕊微搖頭道:“倘若我交出來,那才是必死無疑。”
薛暮容一怔,喝道:“你不交也是必死無疑。”
“師尊不會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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