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宗聖宮副掌教,蕭清綸蕭真人。
羅公遠一心向道,不問世事,宗聖宮大小事務均是由這位女真人打理。三人見禮之後,蕭清綸領著二人向宗聖宮走去。
路上行人見蕭清綸領著一老一少,老者紫須飄飄,威風凜凜,當是得道高人無疑,但沉央卻太過年少,且又十分俊俏,自是引人側目。眾人心下捉奇,無不私議紛紛,更有那膽大的小女郎,悄悄把車簾揭開一角,偷偷一眼,臉上便紅,心道,真是一個美郎君,好生俊俏。
沉央閉了耳力,隨著蕭清綸快步急走。
待至山顛,行人減少,道人減多,放眼看去,青山隱隱,又有飛瀑流泉,白鶴往來,啼驚蒼穹,真是好生一派仙家勝地。在那青山綠水之間,道道殿宇層次鋪開,數不勝數,一望而無際,怕不有成千上萬間。殿宇間,山林中,白衣道人呼來縱去,寒光乍閃乍逝,仿似瑩蟲輝月。
見此氣象,便是沉央也不得不感嘆,宗聖宮不愧為天下道門領袖,真是家大業大,好生興旺。
“紫霄真人請,沉央大法師請。”待至宮門前,蕭清綸把手一擺,快步入內。眾人魚貫而入,沉央邊走邊看,但見道殿雄偉,殿峰直插青天,地上盡鋪漢白玉,無數白衣道人行走於其間,氣定神閒,眉目非凡,直若仙人一般。
蕭清綸領著二人進入太清殿。
眾所周知,天下道門均是源自三洞尊神,宗聖宮自也不例外,宗聖宮承得太清一脈,尊奉太清聖人,習太清大法,創派祖師是文始真人尹喜。蕭清綸把沉央領入太清殿,那是把沉央當作紫閣山掌教來對待了。
三下坐了,略續幾番閒話,便論及天下大勢,紫霄真人趁機說道:“今日所來,乃是為見羅真人,望羅真人以天下蒼生為己念,負劍而出,莫貪一時清靜。”
紫霄真人人如其名,面如重紫,蓄著尺半紫須,極是威凜,說話行事也是直來直往,並未與宗聖宮留得顏面。蕭清綸與他是舊識,知他性情,倒也不惱,反而微微一笑:“俗話說得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何況我等修道之人?只是二位道友來得不巧,掌教大師兄昨日方才閒關,要不然,定來親見。若是旁事,蕭清綸自可做主,但此事滋事體大,需得掌教大師兄出關,方可再作計較。”
紫霄真人與沉央對視一眼,心想,我不來,你不閉關,我一來,你便閉關,天下哪有這等巧事?當即便道:“卻不知羅真人幾時出關?”
蕭清綸想了一想,皺眉道:“實不相瞞,掌教大師兄閉關時短時長,短時三五日,長時三五年,大師兄何時出關,蕭清綸也實在不知。”嘆了口氣。
紫霄真人暗怒,冷冷道:“既如此,那便叨擾了。”
“二位道友莫怪,實是不巧得很。”
蕭清綸站起身來,便要往殿外走去,她以為紫霄真人與沉央要離去,誰知二人卻坐在蒲團上,穩如泰山。她不由一愣,忽又笑道:“宗聖宮雖比不得武當山與紫閣山,但也景緻清幽,二位道友若是不嫌棄,倒是可以住上幾日。”
這話,明著是留人,實則是趕人。
紫霄真人嘿嘿一笑,說道:“來時路上,便見宗聖宮好生氣派,武當山那是多有不如,正要叨擾叨擾。”
沉央心頭好笑,臉上卻是一本正經,也道:“既來之,則安之,需得叨擾叨擾。”
聽他二人都要叨擾,蕭清綸眉頭緊皺,心想,他二人,一個是一派教尊,另一個也是掌教大師兄,若說身份地位,那都是名揚天下,受人敬重的人物。如今他們賴著不走,我若是再冷言冷語,傳將出去,天下人必說我宗聖宮自恃甚高,目中無人。罷了,你們要留,那便留。這樣一想,眉目俱展,笑道:“既如此,還望二位道友多留幾日,莫怪宗聖宮怠慢。”
“多留,多留……”
沉央與紫霄真人相視一笑,來時路上,他們便曾想到,極有可能會吃得閉門羹。宗聖宮不出山,若當真是因為李隆基之故,那羅公遠避而不見,才是正常得緊。但沉央與紫霄真人也不得先來宗聖宮,道理很簡單,若是先去見李隆基,以李隆基那稱孤道寡的性情,此事多半難成。
先來見羅公遠則是不同,宗聖宮畢竟是天下道門領袖,羅公遠也是聞名天下得有道真人,不論如何,羅公遠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違,獨享清靜,置萬民蒼生於不顧。若行惘顧,那宗聖宮數百年聲譽便毀於一旦,屆時莫說天下道門再不會奉宗聖宮為尊,便是天下正道也會不恥宗聖宮所為,羅公遠豈會不知其中厲害?正所謂,道行越高,責任越大便是如此。